這兩天，由於網站開台，通知了不少親朋好友「上台」參觀，因而聯絡起不少「失聯已久」的同學朋友，大家都熱切地恭喜我的網站開台，也給予不少加油與鼓勵。一位很久沒有聯絡的高中同學，也因此聯絡上了。

小穎（不好意思，這是化名）是我高中在管樂隊認識的同學，後來高二、高三同班一直到畢業。她是一個音樂素質很高、長相優的女孩兒，個性活潑、大辣辣，相處起來，活脫像個哥兒們，而她也真的有一票哥兒們在身邊。記得那時候，她是打擊組的（不過最初她是吹豎笛，後來轉去打擊組），個兒跟我差不多高的女生打起鼓來，力道兒可猛了咧。打擊組要負責的樂器不少，從三角鐵、鈴鼓、鐵琴，到「份量」很大的定音鼓，幾乎一手包辦。從小就學琴的她，節奏感很好，後來大學也如願考上師範音樂系。聽說，她在大學時還搞了個樂團，玩得可瘋呢。

這兩天我們把彼此加入MSN，線上遇到了，我問及：「最近還有再搞樂團嗎？」她回答我：「樂團停擺一陣子了，大家好像沒什麼心的樣子。」因為她前陣子參加的爵士樂團裡的成員們，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很難湊在一起練習。更重要的，是考慮「錢」的因素。搞樂團賺不了幾個錢，錢對每個人來說，好像挺重要的。

我想，是大家都長大了。

年輕時，清狂妄肆，什麼都可以豁出去。就因為沒煩惱，所以很多事情做起來都很瀟灑、很自我、肆無忌憚。記得高中時為了管樂隊的校外演出，每天在學校社團練習演奏到10點多才等公車摸黑回家的日子，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或是感覺到疲累，只覺得，練習是快樂的。一大團的團員們，一到下課時間，都很自動地到樂器室拿了自己的樂器先開始擦拭，然後做「暖嘴」、「暖樂器」的音階練習、吐納的長音練習，以及分部練習。

我們有木管組、銅管組和打擊組，我是木管組長笛分部的「組頭」，通常都帶著學妹們一起練習。練累了，肚子餓了，再一群人一起去吃晚餐，然後回來開始大合奏。一首曲子，總是要各部練習過，再一起合奏。合奏時，經過教練指揮、指導，才能夠把各分部的演奏融合成一篇美妙樂章，而不是自彈自調。常常，當各分部的樂句變成只有一個樂團的完整樂曲時，我幾乎陶醉在旋律中而忘了我也是舞台上的演奏者。那時候，大家都年輕，都玩得起，即使回家會挨媽媽罵，也總是來個先斬後奏。

狂妄的年輕歲月，過了就不再。年輕的灑脫與豪邁，到了入社會後，全都含蓄地收斂起來。我們不再無憂無慮、不再滿腔熱情、不再天真稚氣，因為我們要開始負責任、要沈穩、要像個大人，儘管年少時的我們可能全身是刺、劍拔弩張，但到了成年後，一根根的刺，有的慢慢被拔下來、有的隨時間週期而掉落，到最後，幾乎每個人的刺，不是快掉光了、被磨短了，就是都縮起來了。我們不再想到一件事就興奮地去行動、瘋狂地去投入，而是會考量這個、考量那個，百般思索之後，才慎重的下了一個決定。時間之流，讓我們都變得世故、變得收斂了。

問小穎，現在在做什麼？除了在國小繼續當音樂老師、樂團沒有幹了之外，她正在研究所念音樂碩士，現在攻的是作曲組。「作曲？我記得你以前有做一首曲給我喔。」我這樣告訴她。她訝異的問我「有喔？我為什麼要送妳啊？什麼原因？」哈哈，因為本人厚臉皮的原因囉。當時的小穎有陣子總是帶著一本五線譜空白本在那兒塗塗抹抹，被我看見，於是硬跟她要了一首送我。我記得，我當時還說：「要是你以後紅了，這首曲子就值錢了。」當時她又愐靦、又勉強地寫了一首給我。因為，那算是她剛「出道」寫曲子吧，居然有人向她要東西，她當然既愐靦又勉強囉。只是，後來不曉得被我塞到哪兒去了，不過，確定的是，我一定沒有丟掉這首曲子。真要找的話，大概要花上半天的功夫吧。嘿嘿，不過，小穎在線上回答我：「就再補送妳一首吧！」哇，大家都有看到啊，小穎，你可別食言喔。不過，小穎後來也告訴我，現在國內音樂老師（起碼她學校裡）都是比較保守的學院派，教的東西似乎不是她想要的，這種年輕人的狂熱因子，硬生生地被環境抹殺，令我心疼。所以，如果可能的話，放下包袱，找機會出國去看看，也許會有更多收穫也不一定！

年輕時的夢想：搞樂團、玩創作、參加戲劇班、跳流行舞等，希望可以讓自己發光發熱的這些事情，到了我們入社會後，都只能在看到相關活動或新聞時，感慨地說，「想當年我也是…」之類爾爾。只是，我們真不能去做嗎？殘忍的社會告訴我們，許多導演、藝術創作者、或音樂人，因為執著於自己的夢想，把自己搞得三餐不繼，可是，她/他們快樂嗎？

她/他們真的快樂！因為，就算是成功了、有名氣了，她/他們大多數仍是不改初衷，繼續執著地實現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