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和丹道村的長老辭別，前往深褒斜谷的深山。比起昨日漫無目的，今日多了較為明確的目標：河谷。找河谷就必須先找河，雖然先前有經過瀑布，但他們要找的是深山裡的河流。祭酒長老再三勸阻，表示深山中除了魑魅外，另有其他妖魔橫行，極不安全。

　　只是越不安全，他們越是得去。

　　「好吧！那麼祭酒便不阻擾了。願天師保佑各位。」

　　「本師亦祈求黃天庇祐貴村諸位。告辭。」

　　拜別丹道村，飛之部回到褒斜谷棧道，繼續行程。有了目的地行軍就快得多，很快地人造的棧道便不再出現，只剩下原生的樹叢茂密生長。

　　「說什麼妖魔橫行？到現在半隻妖怪都沒看到。」

　　「話別說得太早，祝犁。」昭陽說道，「你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

　　「老虎的嘶鳴，就在我們前方不遠。」游兆說道，「聲音很雜亂，該是掉進陷阱裡了。」

　　步行一段撥開綠葉，果然看到妖怪，還是兩隻妖怪的纏鬥。其中一個是老虎沒錯，但只有頭部老虎的模樣，軀幹卻是人的外型，嬌小的體格像是披著虎皮、帶著虎面具的小孩子。另一個是名面無表情女子，如花蕊般立在鼓動的葉瓣之中。然而這隻老虎是處於劣勢，牠被女子身下伸出的藤蔓綑綁得無法脫身。

　　「那是化虎，老虎修練成精的妖靈。」商橫說道，「另一個是苞娘，是植物精怪的一種，那個女子外型是引誘獵物的幌子。」

　　「妖靈和精怪有什麼差別？」

　　「好問題，祝犁，基本上就是動物和植物的區別……」

　　「要出手嗎？」游兆問道，順便打斷一長串的解釋。

　　「沒必要。」端蒙說道，「弱肉強食是自然法則。」

　　「不過，那還只是隻小老虎，這樣被殺太可憐了。」昭陽說道，「就耽擱一下，好嗎？」

　　「……就一下子。」

　　「謝謝妳，端蒙。」說罷，握住背後的巨劍，唰唰數聲，強而有力的劍氣疾馳，削斷纏住小化虎的藤蔓。苞娘吃痛騷動了陣，匆匆退進樹叢，頓時沒了蹤影。收起巨劍，看向跌坐在地的小妖靈，「好了，快回去吧！免得又被攻擊了。」

　　「……你們是人類吧！」

　　會說話？不過仔細想想，既然昨日的魑魅都會落狠話了，化虎會開口說話也許不值得太驚訝。「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這裡不是你們人類該來的地方，尤其是小孩子，會被吃掉的。」

　　「你說誰是小孩子！」祝犁抗議道。怎麼老被當小孩子？「你還不是小老虎！」

　　「我才不是小老虎！雖然我的確還在修行階段啦……」

　　「你說會被吃掉，是被誰吃掉？」昭陽繼續問道。

　　「魑魅呀！她可是專吃人類呢！而且越吃越強，我們都快鬥不過她了。」小化虎咬牙道，「那個貪心的妖怪，有水的地方都被牠奪走了，叫我們以後去哪裡喝水啊！」

　　有水的地方？「你是說這裡有河流？」

　　「有啊！怎麼了？」

　　「是這樣的……」昭陽把白銀龍槍落入河谷的事情說出來。

　　「那個長長亮亮的東西啊！我看過。」小化虎說道，「你們要找那個的話，我勸你們放棄。」

　　「為什麼？」

　　「因為那個已經掉進洞穴裡去了。那個洞穴很危險，很多妖怪進去就沒出來了。」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要去。那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好吧！我就帶你們去吧！跟我來。」說著小化虎翻起身，邁開步伐往一處走去。

　　端蒙皺了眉頭，「牠該不會故意誤導我們，將我們引到陷阱吧！」

　　「妖怪對回報這種事情都很執著。」商橫說道，「無論報恩還是報仇，都一定做到底。反正眼下也沒法子了，就試試看吧！」

　　

　　「就是這了。」虎掌指向一個平凡無奇的洞穴，只是有著深入其中、漆黑看不見底的廊道，和烈陽普照的外頭是天壤之別。「你們真的要進去嗎？」

　　游兆劈了兩根粗大的樹枝，讓商橫施法點火，一把交給端蒙，另一把卻給接了過去。

　　「我來殿後，你一手拿槍不方便。」昭陽說道，「中間的祝犁和商橫就由你照料了。」

　　「你們真的要進去嗎？」

　　「如果我們要找的東西在裡頭的話，那就非進去不可。謝謝你帶路，快回你的同伴身邊吧！」

　　小化虎沒有離開，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這群人類步入連妖怪都不敢踏進的黑暗之中。

　　

　　洞穴內流動著陰氣，為突如其來的訪客削減暑氣。飛之部靜靜地走，偶爾鞋靴與石地磨擦做響，迴盪在廊道內。逐漸地，水的聲音、水的氣味瀰上感官，瞬間有種慢慢走進水面、沉入水底溺死的胡思亂想飄過腦海。

　　不久隊伍停下，眼前出現叉路。

　　「跟著流水聲走。」不待提問，游兆率先提議，「白銀龍槍是被水沖刷進來的，應該還在泉水之中。找到溪流就能找到白銀龍槍。」

　　「有道理。」商橫點點頭，「跟著水走，至少不用擔心渴死。」

　　「少說不吉利的話。」端蒙說罷，便往水流聲較響亮的一處步去。「昭陽，開始記住轉彎順序，等下還要依著回來。」

　　「是。」

　　沒多久，又遇上叉路。眾人繼續往流水聲的方向前進。

　　走著走著，又是叉路。

　　叉路。

　　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奇怪……」祝犁忍不住開口，「為什麼感覺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

　　「恐怕不只是好像。」游兆說道，「我們走了至少一個時辰，水流聲卻一直維持原來的聲量，代表我們根本沒有接近。」

　　「……我也覺得我們在繞圈子。」昭陽說道，「遇上叉路只有左右兩條可選，而我們轉左轉右的次數一致。」

　　不斷的左或不斷的右，這是繞圓圈的基本跡象。但如果左右的次數相同，代表不斷重複輪迴，也是一種繞圈子。但如果真是原地打轉，「跟著流水聲走」的前提就不成立了。

　　「哎呀呀，這可真的迷路了。」

　　「開什麼玩笑！」端蒙狠狠搥了洞壁，在隧道引發陣陣回聲，「難道就這樣困住？！」

　　「冷靜點，端蒙。」游兆說道，「現在我們該想的是如何前進，或者回到原來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自亂陣腳。」

　　「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先確定我們在哪裡、或我們是怎麼來到這裡。商橫、祝犁，這一路上你們有沒有看到、或感覺到機關或法陣的跡象？」

　　祝犁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看到任何機關的痕跡。」

　　「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法陣的氣息，不過……」靈機一動，「你們誰有鏡子之類的？」

　　「護心鏡可以嗎？」祝犁邊說邊從懷中取出。

　　「鏡子可以照出真實，照妖鏡就是利用這個道理。」接過鏡子，「只要加持點力量……」

　　手指揮畫了陣，只見鏡面亮了一下，照出一個開膛大洞，但眼前是一片岩壁。

　　「哎呀呀，果然沒錯。」商橫幾乎要大笑出來，「我們都被幻術給騙了。」

　　「幻術？不是法陣？」游兆問道。

　　「雖然法陣算是幻術的一種，但無法像幻術這般融入環境。所以我才感覺不到任何法陣結界，我們是逐漸陷入幻術之中的。」

　　「這麼說，水流聲也是幻術了。」

　　「沒錯，我們只要跟著鏡子裡的真實就好了。」邊說邊將護心鏡還給祝犁，「這是你的鏡子，你來帶路吧！」

　　「好。」難得有表現的機會，祝犁高興地到最前頭，「跟我走吧！」

　　有了祝犁──的鏡子帶路，速度果然快上許多，遇上叉路就讓鏡子一照，真實路線便無所遁形。水流聲也逐漸變得響亮。一行人緩緩脫離幻術的糾纏，終於只剩下直線通往遠處的小光點。

　　「到這裡應該就可以了吧！」祝犁將護心鏡塞回胸膛，「接下來應該不會走錯了。」

　　「還不能掉以輕心。」昭陽說道，「還沒走出去以前，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話才說完，地面赫然搖動起來，越演越烈，五人險些站不住，身後傳來陣陣鳴動，以及碎石亂竄的震天大響。

　　「要崩塌了，快跑！」端蒙大嚷，帶頭往光點開跑。商橫拉著祝犁、游兆和昭陽壓隊，盡速隨著隊長往出口奔去。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照亮整個視野。逃出生天的飛之部回頭看向煙霧瀰漫的洞穴，要是再遲點，可就真的活埋於此了。

　　「……哎呀呀，這下子不用記回程的路了。」商橫首先開口。

　　「這下怎麼辦？」祝犁問道，「我們出不去了嗎？」

　　「別失望得太早。」游兆指向一端，「我們到了。」

　　眾人遠望而去，卻見一條銀鏈般的飛瀑，從遠處的懸崖上飛瀉而下，落入潭中激起碎玉搬的水珠，濺射數丈，光線透過洞穴照耀進來，讓瀑布溢滿銀光與力量。深潭的水由支流疏導，依著不同方向的涓流各奔前程。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機，這是不變的道理。

　　「游兆說得對，別失望得太早。」昭陽弄熄火把，這裡的亮度已經不需要照明了，「這番折騰，大家想必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端蒙沒有出聲反對，於是祝犁跑向最近的支流，掬起水就咕嚕咕嚕地灌下。真是涼快呀！又一掬往臉上拍打，先前緊張的熱氣隨著無垢的水滴流淌、離開身子落下。端蒙撩了點水，擦拭臉上的灰塵土垢，隨即接過昭陽遞來的水袋猛灌。

　　游兆和商橫沒有馬上跟著沖涼。隊伍在休息的時候也不是全然鬆懈，尤其在野外，一定至少要有一個人保持警戒，以防任何突發狀況。

　　「沒想到這裡別有洞天。」商橫深吸了一口，「靈氣也很充沛，是很好的修行地點。」

　　「意思就是這裡很可能有妖怪？」

　　「游兆，你就只會想這種事情？」

　　「不是嗎？先前那隻化虎說要妖怪進來就沒出去，而我們一路上卻都沒看到妖怪的骨骸……」

　　「呃，妖怪死亡通常是化為灰燼，不會留下骨頭。」

　　「那就代表妖怪進來，看到這麼好的修行地就不想出去了。」

　　「哎呀呀！別想這麼多，換我們喝水了。」

　　待全隊飲完水、稍做休息後，端蒙領著隊友往瀑布前進，正式執行任務──尋找白銀龍槍。如果是沖刷下來，該是從瀑布落下，接著可能順著水流浮游到支流，或插在瀑布之下的水潭中。飲水思源，先從頭找起。說起來容易，實際上儘管支流不多，但都相當寬廣，岩石也阻擾了隊伍的行進與勘查；而且水再怎麼清澈，都會扭曲視線，不容易看清水裡的模樣，加上水面和水花的反光，要在其中尋找一樣相同會反射白光的銀槍，更是困難。

　　不多時飛之部因不斷涉水而過，飛濺的水花和瀰漫的水氣讓衣服全貼在皮膚上，每位隊員的身材一覽無遺、原形畢露。最後千辛萬苦攀爬過一顆巨岩，抵達最初分流的水潭。這裡是全洞天最亮的地方，灑落在瀑布上的光華散發動人的皎潔色澤，宛若不可侵犯的瓊樓玉宇。

　　「真美……」商橫不禁發出讚嘆，「簡直就像神仙住的地方。」

　　「你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神仙住什麼樣的地方？」祝犁問道。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知不知道神仙住什麼樣的地方？」

　　「兩位真有活力，還有力氣辯論。」昭陽笑道，而後轉向端蒙，「沿路沒看到白銀龍槍，若此地還沒有找到，就必須往下游尋找了。」

　　「也只能如此了。」端蒙暗吐口氣，對花這麼多時間還一無所獲感到疲憊煩悶。只是搜尋這種事情是欲速則不達，再不耐也得按下。

　　游兆突然感到一股異樣，武者的直覺叫他立刻繃緊神經，「各位，留意。」

　　飛之部隨即摒住呼吸，除了瀑布沖刷聲外甚麼都沒有，卻無法忽略混入美麗之中的危險氣息。

　　赫然天搖地動，如同先前在洞穴廊道的情況，只是這回除了落石滾岩，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嘶吼：「齷齪的人類！膽敢擅闖我的居所！饒不了你們！」

　　一道閃光將洞天染成金色，旋風般環繞的火焰熊熊燒來，恍若要吞噬洞內所有生命。商橫急揮雙臂，手腕上的飛玉符引動水潭，形成兩道水壁即時抵擋。兩團水火交織，馬上變成白霧水氣，瀰漫消散，龐大妖靈緩緩現身，利爪交互摩擦發出不入耳的聲響。

　　是魑魅，又遇上了。

　　「抱歉，我們不知道妳住這兒。」商橫悻悻然說道，「我們走就是了。」

　　「你認為她會讓我們走嗎？」游兆插口道。

　　聳肩，「怎麼可能呢？」

　　「沒時間鬧了！」端蒙話落瞬間，魑魅的爪和端蒙的刀交擊，昭陽緊接出劍掩護，游兆亦提槍躍上，三人與魑魅之間洴出銀光，閃爍不止。

　　「商橫，你不是說白天是妖靈睡覺時間嗎？可是她看起來很有精神啊！」

　　「那也是因地而異啊！祝犁，這裡靈氣這麼強烈，是白天還是夜晚就不是問題了。」

　　當對手重質不重量時，全員出擊是浪費力量的不智之舉，所以另外兩人沒有跟著上陣。雖在交談，但商橫一邊提升靈力一邊觀察著魑魅及戰友，準備隨時遞補；而祝犁的暗器不擅於近身作戰，但也專注戰局。

　　端蒙剎退，雙刀交叉，十字刀氣一勁劈上，昭陽和游兆立刻閃開，狠辣攻勢重擊妖靈，隨即劍與槍又覆上，綿延不絕絲毫不可喘息機會。他們都沒忘記魑魅的刀槍不入，但也知道不管人類還是妖怪，都一定有罩門弱點存在，只要找出來就成了！

　　「自不量力！」雖然都沒留下傷痕，但如此輪番上陣，魑魅大感不快，血紅的雙眼一亮，數道光華自掌中飛出，「我要你們四分五裂！」

　　石火電光、雷霆交加，圍攻的三人剎感一陣僵麻，勁力通過武器竄入體內衝擊碰撞，端蒙和昭陽險些握不住刀劍，游兆則是整把槍脫手而去，最後勁力衝出體外，身體往反方向彈飛出去，摔至淺灘。得逞的魑魅縱身一躍，殺向距離最近的游兆。

　　「妳休想！」祝犁一驚展臂出招，暗器與水花同時綻放，在光照之下彷彿成了一片汪洋，環繞妖靈。可惜魑魅無動於衷，任暗器擊打在皮毛上一一彈回，眼見利爪就要刺入游兆的身體，忽然間魑魅變了動作，揮掌拍開射向身體一處的暗器，此舉讓她慢了速度，游兆逮到機會，一把抓住旁邊的長槍，千鈞一髮之際揮出長虹，逼開魑魅。

　　這一揮，讓大家看到那閃閃發亮的長槍不是游兆原本的湛藍長槍，而是……

　　白銀龍槍！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游兆頓時忘卻處境，喃喃自語起來，「當年常山趙子龍遺落的寶器，竟然是這麼樸素、這麼不起眼……」

　　彷彿握著清澈溪泉的水脈，水滴順著冰冷的槍柄，滑落手縫、涼至心坎。

　　一道火焰讓游兆猛然回神，情急一翻避開魑魅的火攻，同時眼睛找到原本的長槍，隨即閃身過去，取回自己熟悉的武器。兩把長槍各自架在兩條手臂上，末端在身後交叉用背部支撐。白銀龍槍雖然沒有青龍偃月刀的八十二斤，但兩把長槍加起來也差不多有這般重量，游兆稍感吃力，卻又不能放開任何一把。

　　「那玩意兒……」魑魅似乎認出長槍，面目猙獰起來，「都是那玩意兒傷了我、害得我妖力大減……你們人類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那玩意兒當時沒殺了我，現在也不會！」

　　當時？難道白銀龍槍掉落的原因是……

　　魑魅用力一踏，大小石塊彈跳起來，一聲叱喊颳起罡風，碎石飛逝宛如千萬箭矢。不待多想，游兆提勁揮灑，雙槍變成雙臂的延伸，有若大鵬展翅起舞，掃出一片護祐的空間，魑魅的殺招無處入侵，碎石紛紛彈開擊向他處，力勁之強甚至鑲進岩石之中。這倒是苦了周遭的人，得多費力氣抵擋隊友的「攻擊」。

　　「游兆！給我纏住她！」端蒙擊開飛來的碎石喝令道。魑魅似乎盯上游兆，與其協助，還不如藉此機會另想對策，「商橫，別跟我說你在發呆！找到要害了嗎？」

　　「冤枉啊！我有乖乖找。」

　　「結果呢？」

　　「嗯，既不在頭部，也不在胸膛，那就……只剩脖子了。」

　　「脖子？」

　　「以這麼大的身軀來說，那地方不容易砍中。」低頭與飛石擦過，「游兆大概也發現了吧！方才祝犁的暗器就是射向那裡，魑魅才急忙拍開，可見那裡很脆弱。」

　　「很好。那麼……」

　　赫然一道恐怖的斷裂之音，尖石擊中湛藍長槍，鋒刃終於承受不了，竟如飛首般脫離槍身。

　　「啊──斷啦！」當事人沒吭，一旁的祝犁反倒先叫出來。

　　「游兆！快離開！」昭陽嚷道。

　　「休想逃走！」飛石用盡，魑魅出爪襲擊，非致對方於死地不可。

　　心一橫，拋開斷槍，雙手握著白銀龍槍，「全部閃開！」

　　話一說完，游兆竟拔腿奔向襲來的魑魅，在瞬間拖槍而起，以不可思議的姿態扭動身軀，吸收所有力量轉化為沒有雜質的衝擊之勁，透過白銀龍槍一口氣釋放出去！

　　尖嚎貫耳，那恐怖的一槍宛若撕裂世間的利牙，竟將魑魅從脖到胸劈成兩半！更要命的是魑魅上半身落在地上，下半身居然繼續向前衝，狠狠撞上正在穩住身體、閃不過只能硬挨的游兆，過強的力道使得雙雙飛過淺灘，墜入瀑布下的深潭激出純白的水花。

　　「……可惡……該死的人類……」

　　「她、她還活著……」祝犁的聲音像是快暈倒了。

　　「活不了多久了！」商橫符紙射出，紮實地貼在魑魅裸露的內臟，「轉頭別看！會瞎掉的！」

　　「不──！」

　　下一刻燦光奪目，連閉眼都可以感覺到巨大的亮度。魑魅臨死之聲乍斷，緊接著是燃燒的聲音。待光亮消逝睜眼開來，只見原來魑魅的上半身已經灰飛煙滅，獨剩餘燼冉冉。

　　嘩啦一聲，端蒙縱身遁入水中，潛進瀑布之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