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12 23:49:03Rodizare

洛克人的遊樂園(二)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兩人就在這個從沒看過的詭異樓梯上奔走,心裡也在想著到底會連接到什麼地方?大概過了五分鐘,經過的場景有:插進牆壁頂端的彎道、通過地下停車場的上階、擦過大樓邊緣的迴旋路段、跟天橋交叉而過的筆直大道……走的越多越是發覺這條樓梯完全無視於現有的道路規則,九彎十八拐。
  又跑了十幾分鐘……
  「快到了吧!」傑洛帶頭在前面跑。
  「應該是的。」艾克斯跟在後頭追。
  不知道是誰的話靈驗了,傑洛猛然採了個煞步,後面的艾克斯險險撞上。這裡要是再往前一步,就會掉下那個有六層樓高的斷層。這樣摔下去可不是說聲「好痛」就沒事的。
  「嘖!真的沒路了。」
  「……傑洛。」
  「怎麼?」
  「樓梯不見了。」
  什麼?回頭一瞧,之前走過的路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那段樓梯根本沒有存在過似的。那剛剛踏過的是什麼?
  「嗯……我換個裝甲的話,下去是沒問題啦!」艾克斯想起自己變身後的裝甲中有一個緩衝裝備,可以在高處上下自由跳躍。不過那通常是在戰鬥的時候才會用上,平常就收起來了。
  「不過對我而言就有點勉強了。」傑洛強歸強,但亂闖也是有問題的。
  還在思考的當兒,腳下的地面忽然像是地震般的搖晃,上頭受驚的兩位機器人花了些精力才穩住自己。等地面安靜下來時,發現已經安安穩穩地回到地平面。
  你看我、我看你,經過片刻的寧靜。
  「我的機油快沒了。」傑洛說道。
  「我也是。」艾克斯接續。

  「你們說,你們看到了連存在性都不確定的牆壁,還爬了會消失的樓梯?」一名戴著軍官帽、身材很魁梧的思考型機器人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問著眼前兩位剛回來的同事,「凱恩博士沒把你們修好嗎?」
  「我是修好之後才看到的,席格納斯。」傑洛反駁,手上抓著一罐黑咖啡機油飲料,「而艾克斯是一開始就沒有問題。」
  艾克斯邊啜著紅茶機油飲料邊點頭。
  「關於地層下陷的事情,我已經聽過傳聞了。」席格納斯說道,「地底下變的不安全,已經有部分人類回到地面上來了。你們看到的應該是斷桓殘壁吧!」
  「那樓梯呢?我們的確爬上去了。」
  「那真的是樓梯?還是道路下陷後的坑洞?」
  「如果是那樣,就不可能如此乾淨整潔的!」傑洛用罐子敲了下辦公桌的桌面,「而且我們走的不是凹洞,是凸出來的。總監做這麼久了,我們說的話你還不相信嗎?」
  「傑洛,我還沒說話呀!」艾克斯現在才開口。
  「我替你說了,我的話就是你的話。」傑洛這句真是歪理。
  「……怎麼大家都在說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獵人基地的總監拉拉帽沿,露出受不了的神情。
  「大家?還有誰?」艾克斯問道。
  「從『那一頭』過來的,你們知道是誰。」席格納斯給了個提示,「他也說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還很緊張的樣子呢!」
  「奇怪的事情?」
  「他在會客室,你們去問他吧!」

  「會是他嗎?」艾克斯看看時間,「雖然是今天沒錯,但還沒到時間吧!」
  「他是想來就來,根本不管什麼時間。」傑洛叉著手走著,「不知道帶來什麼奇怪的消息。」
  只能問問看了。走在前頭的傑洛轉動會客室的門把進去,只見一名深藍色的思考型機器人坐在沙發上,鵝卵形的臉上有個交叉的記號,麥色的頭髮在鑲有圓形水晶的頭盔之後綁了個小馬尾,不斷摩擦的手顯示出焦慮的心情。
果然是他,「你又偷溜出來了,亞克塞爾。」
  「傑、傑洛,還有……」亞克塞爾站起身來,眼睛直直盯著後面進來的思考型機器人,「你、你是艾克斯嗎?」
  「?」艾克斯聽不懂這個問題的意思,「你在說什麼呀?」
  此時亞克塞爾做了很奇怪的舉動:走向前,舉起好像有點在發抖的手,提心吊膽地伸過去,觸碰艾克斯的肩膀,隨後又壓了幾下,似乎在確定實在感。
  「你還活著嘛!」
  兩位主人完全被客人搞得一頭霧水。

  「其實,這些也是我聽說的。」坐回沙發,亞克塞爾低頭說著。
  「什麼事情?」和傑洛坐在對面沙發的艾克斯問道。
  「我那邊有十幾個人,說從一個星期前開始,夜晚的道路上都會看到……」吞了一口緩和情緒,「他們說,他們看到……」
  「什麼?」
  「……艾克斯的鬼魂……」
  無聲的片刻。
  「你聽到了嗎?」傑洛問了下旁邊的艾克斯。
  「聽到什麼?」艾克斯反問。
  「他說有人看到你的鬼魂。」
  「好像是這樣。」
  「相信我!我是真的聽到了!!」亞克塞爾叫喊著。
  「你說清楚一點。」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亞克塞爾開始陳述所聽到的事,「他們說最近只要在晚上走在街道上就會看到:從地面冒出來,在半空中招手然後就飄走,不管怎麼追都追不上,有人嘗試用道具去抓但就是抓不到,叫也沒有任何回應……」越說臉色越蒼白,「最後都是回過頭,然後微笑……就消失不見了。」
窗戶明明是關著的,但就是有一陣冷風過去。
  「等等,」傑洛喊了暫停,「你怎麼確定那是鬼魂?搞不好是有人惡作劇的立體影像。」
  「嗯……或許那真的是我的鬼魂也說不定。」艾克斯這句話讓另外兩位猛然一驚。雖然說理論上機器人是不會有靈魂這種東西,更別說鬼魂了,但如果是這個號稱擁有無限可能性的青藍色傢伙就不一定了。
  「你有記憶嗎?」傑洛問道。
  「當然呀!我還活著啊!」繼續無神經。
  「除了那時的人以外,其他人也有看到嗎?」
  「有吧!整個紅色警戒都在說這件事。」
  「那你有看到嗎?」
  「沒有,雷德很少讓我晚上外出。」亞克塞爾放下剛剛嚇的從旁邊抓來的沙發抱枕,「尤其發生這種事之後,就要我天色暗下來以前回去。」
  雷德是機器人自衛團體「紅色警戒」的首領人物,也是亞克塞爾的監護人。在戰爭時期,獵人基地和紅色警戒有過結盟,任務上也有來往,亞克塞爾是在這段時間認識艾克斯和傑洛的。戰爭結束後,紅色警戒卻不參與重建工程,帶著自己人離開,以獵人自居到別處建立總部。但亞克塞爾已經對艾克斯和傑洛產生仰慕,一有空閒就往獵人基地跑,雙方還為了這件事差點鬧翻。最後雷德允許亞克塞爾在特定的時間內「自由活動」,才結束這場風波。
  「對了,你這次怎麼來的這麼早?」艾克斯覺得奇怪,還沒到那個時間呀!
  「那是因為我們的總部沉下去了,我才能這麼早來。」
  傑洛挑了眉,「沉下去?」
  「沒有人受傷吧!」雖然是不怎麼友好,但艾克斯還是關心地問候一下。
  「是沒有。聽說是當時蓋的時候地基沒打穩,結果地層下陷就垮了大半。」  亞克塞爾晃晃手解釋,「大家忙著搶救,我就趁亂溜出來了。」
  又是地層下陷,看來這件事鬧得很兇。
  「意思是說,你這次是真的偷溜出來的,對吧!」艾克斯若有所思地問道。
  「對呀!反正我在那裡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雷德又不讓我做事。」
  「他不讓你做事是怕你受傷。」傑洛玩了玩披在旁邊的金色髮絲,「可是你卻跑個不見蹤影,所以現在……」
  「對方差不多來討人了吧!」艾克斯說出解答。
  此時廣播系統傳來艾莉雅的聲音,內容是要會客室的三人到指揮大廳一趟。

  「我說過,我們沒有拐你家的小孩。」指揮大廳裡,席格納斯正在跟螢幕上的人辯論,「還有,臉別靠螢幕太近,會放大。」
  「不管是怎麼回事,我要你們立刻把亞克塞爾還回來!」對方只有逼近沒有後退,從這裡看來臉部已經佔據整個螢幕了。

  剛到大廳門外的三人停住腳步。
  「那是雷德的聲音……」亞克塞爾認出監護人的聲音。
  「他果然來討你了。」艾克斯笑了笑,跟自己料想的一樣。
  「現在先不要進去。」傑洛提醒道,進去的話會被掃到颱風尾。

  「我們這裡沒有人主動跟你們那裡來往,所以不是我們的問題。」
  「你們利用地層下陷讓我們癱瘓,目的不是就要讓我們這邊的人投奔到你們那邊嗎?這分明是挑釁!」
  「這些都跟我們無關。」面對雷德的狂風暴雨,席格納斯是不動如山,「第一,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正在忙著重建工作,沒有時間跟在一旁觀望的你們做出引發爭端的行為;第二,地層下陷是因為以前的居民超抽地下水所造成的後遺症,不是我們的作為;第三,與其責怪我們向你們挑釁,還不如想想為什麼你們那邊的人會跑到我們這邊來。」
  「你說我管教不當?」
  「事實勝於雄辯。」總監這話可狠了。
  「你……」雷德想要破口大罵,但又想到什麼吞了回去,「那麼鬼魂這件事你們怎麼解釋?」
  「鬼魂?」
  「你們大英雄的鬼魂在我們這裡擾亂人心,這跟你們脫不了關係。」
  「這件事情還有待商確。」
  「不必了,我會親自去確認。」
  「這麼說來,你並沒有親眼看到鬼魂,那就沒有理由說是我們的行為。」再說下去沒完沒了,席格那斯直接下逐客令,「關於亞克塞爾的事情,我們會幫你們留意。還有,毀謗這種事情誰都做得出來,希望你們自重。通訊完畢。」
對面的雷德正要開口,就被旁邊接受總監指示的艾莉雅用結束鍵狠狠地切斷,螢幕又回歸到一片漆黑。
  「呼──」
  「辛苦你了,總監大人。」先踏進來的艾克斯笑著安慰。
  「我說那位客人,」席格納斯沒有理會艾克斯的問候,直接放話給後面的亞克塞爾,「麻煩管理一下你的監護人吧!他對你有點保護過度了。」
  「跟我講也沒有用啊!」亞克塞爾一附沒辦法的表情,「而且我今天本來就是可以來的。」
  「那你有跟雷德報備說你要早點來嗎?」
  「呃……沒有。」
  果然。「我剛剛掛了雷德的通訊,現在那邊一定是火冒三丈。雖然還沒到結束的時間,但我勸你在雷德殺上來之前去阻止他。」
  「可是……」亞克塞爾話還沒說完,外頭突然一陣轟隆巨響,聲量之大連室內都像共鳴般晃動。「那是什麼聲音?」
  「有人在拆房子嗎?」艾克斯猜測道。
  「不可能,就算要拆我們也是第一個知道。」傑洛立刻否定掉。
  不會是真的殺來了吧!席格納斯在心中說笑,這樣的話也未免太快了。「艾莉雅,怎麼回事?」
  「各位,你們看……」艾莉雅已經站在另一邊的窗戶,指著外頭說道。大家擠到窗口往外看過去,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對街的建築物整棟「掉」下去,一樓的已經埋沒土裡,三樓的窗台變成一樓的玻璃圍欄。
  「對了,那棟大樓還沒改建。」艾克斯想起來:對街的那棟建築已經有六十年的歷史,要改建也是早就說好的事。只是正逢戰後重建,由於不是受災戶,所以這個工程就一直延後。
  「真是驚人。」傑洛的聲音平穩,但還是露出受到驚嚇的眼神。這樣的場景讓大家體認到大自然的可怕。「你們的總部也是這樣嗎?」
  「差不多……不過我們是掉到四樓。」

  緊急會議。
  說起來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開緊急會議了,戰爭後的重建工作時刻表在第一天就排出來了,至今連日期都沒有更動過。這是太過規矩的表現,不是說不好,而是會少一股變化的流動感,這樣下去搞不好連空氣都會凝結。
  不過現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空氣已經隨著地層改變波動。基地正對面的建築遭受埋沒之苦,同一片土地的環環相扣難保基地不會跟著出事,曾經阻止世界毀滅的強大指揮總部,在發怒的大自然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席格納斯召開緊急會議,各部隊隊長全部到指揮大廳集合,艾克斯和傑洛當然也要出席,但亞克塞爾不隸屬於獵人基地,不能參加這種屬於組織內部的會議,這下沒有人可以陪伴,亞克塞爾放下一句「明天再來」就推開大廳門板往夕陽的方向跑去。
  「沒想到他這次走得挺乾脆的。」傑洛對這種和以往反常的行為感到意外,因為亞克塞爾向來是到了時間還賴著不走,三催四請才有辦法讓他乖乖回去。
  「這裡沒有人陪他說話,家裡又有人擔心,也只能這樣啦!」坐在旁邊的艾克斯笑道,想的是另一件事:各部隊隊長都已經到達,有的已經聊起天來了,只是那位說要開會的總監大人到現在都還沒出來主持。「奇怪,席格納斯怎麼還沒來?」
  「不知道。」用三個字打發搭檔,因為傑洛不想再思考了。地層下陷、可疑牆壁、詭異樓梯……現在還有艾克斯的鬼魂,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再想下去只會在死胡同打轉,不會有任何進展,乾脆先停下來,等有新的線索再說。
  此時,席格納斯出現在大門口,一臉正經地直直走到講台。
  「無論是地球下陷還是月球下陷,或者是太空殖民地下陷,獵人的工作都不會因此而停擺。」停了一下,續道:「由於以上原因,獵人基地明天停止上班上課。」
  「耶──?」在場所有獵人不敢置信,真的放我們假?
  艾克斯更是跑上前來,「席格納斯,你說真的嗎?」
  「是的。」
  「你真的決定了嗎?」傑洛再問一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席格納斯一附感嘆樣,但下一刻就換了表情,「不過放心吧!我已經為每位獵人排好值班時間還有該交的報告了。尤其是你們兩個,比別人多了一份。」
  一堆空罐廢紙墨水筆心隨著怒罵飛了過來。
  「長官!不要這樣啦!」「冤枉啊!」「讓這兩個紅藍雙煞去做就好了啦!」「為什麼要一起受罪呀!」「這是不當管教!」
  所謂的同事,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一紅一藍的兩人急忙脫離現場。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席格納斯不知何時坐在長官座上喝他的機油飲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