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10 10:29:58rinchen

甘地

梳洗一下已經是當地時間三點。雖然很興奮,還是試著睡了一下。沒多久,炎熱使我醒來。一看錶,才六點多,初升底太陽已經讓房間充滿熱氣。

印度的熱是乾熱。因此只要有一點風,並不感覺流汗或濕黏。我起來走到房外,走道一端是陽台,陽台有鴿子咕咕底叫著。從陽台望出去,對面似乎也是旅館,樓下巷道已經有人走動。沿著樓梯走到頂樓,看到隔壁有人拿著漱口杯在刷牙。遠遠望去,這一區的後方是不知名的河流,河上搭著一座便橋,車輛像螞蟻般移動著。所有的樓房一律豎著風馬旗或旛旗,紅、綠、藍、白、黃色底旗子上印著咒語或經文,隨風輕輕飄搖著。

我們到樓下吃早點,一樓的另一邊是餐廳,對菜單的各式各樣相當好奇,但不清楚也不敢亂點。便點了看得懂的鬆餅、西藏奶茶、煎蛋。廚師以及服務生都是印度人,只聽見廚房裡鍋鏟鏗鏘作響,似乎忙碌得很,但所點的食物卻姍姍來遲。我對姐說,這就是印度。

旅館的櫃台換成中年西藏婦人,姐問她是否可以安排市區觀光,她說沒問題,一會兒過來一個男人,頭上包著一條紅色頭巾,這位帥氣的男人就是司機兼導遊Karma Tsering。他問何時出發,便約了九點。
他的英文我實在不容易聽懂我實在不容易聽懂,都是姊姊與他對話。但也許男尊女卑是印度的習慣,這幾天遇到的所有人都先向我開口,我只好示意他們對姐說。

吃完早餐離出發還有一點時間,我拿著相機在旅館到處遊走。先走到陽台,從街道向下張望,這時人們多半走出來活動,大多數都是男人,閒散底或坐或站。
走上頂樓,夜裡幫我們開門、賣水的先生正在賣力底刷洗一張地毯。我問他為何會說普通話,他說他是四川人,不是藏人。從四川到西藏工作,再跟著藏人跑到印度來。已經來了七、八年了。聊了幾句之後,我回到樓下,準備出門。

我與姐走到街道,感覺到周圍的人們都在看著我們。這也難怪。街上的人都是褐色皮膚西藏人與黑皮膚的印度人。我們的膚色、服裝、背包、相機就是一副外來遊客的樣子。旅館的對面是雜貨店,並附設有撥打電話服務。這也是Karma Tsering平日連絡的地方。沿街的店面大多是旅館、旅行社、手工藝品(包含各式藏密供品)店、雜貨店、小吃店、間有一兩家書店。路邊攤有水果、衣服、鞋子、涼水等。蒼蠅飛來飛去,攤上點著驅趕蚊蟲的印度香,整條街都是這個味道。我被看著很不自在,也不敢拿起相機拍他們,也不敢買東西,更不敢吃東西,便又快步走回旅館。

Karma Tsering帶我們上車。跟他走時,我才弄清楚,原來藏人區的街道隱藏在巷道中。出了巷道,就是大馬路。大馬路與巷道旁邊停了許多輛計程車,一種是帶篷的三輪車、一種是黑色的TATA牌轎車,司機都是印度人,他們停車等著載客。
Karma Tsering開的是一部藍色的小麵包車。我在前座,姐坐後座。小麵包車沒有冷氣空調,手排,設備很簡單,但是喇叭很響。印度的車真的不能沒有喇叭。

他問我們要去哪裡,姐說想參觀甘地(Mahatma Gandhi ,1869-1948)博物館。博物館在南邊,可是路中央的分隔島很長很長,開上路必須先向北,等到下一個路口才能迴轉。
我坐在車上很興奮底拍照。路上有行人、單車、機車、三輪車、公車、大貨車、轎車(所有的汽車幾乎都是TATA牌,很難得看到進口車,少數進口車則以TOYOTA最多) 驢車、騾車、馬車、牛、羊、狗甚至看到過大象。馬路雖寬,但是混亂:公車可以在路中央停下來,人們下車直接穿越馬路。牛可以悠閒底在路中央走,車輛自動閃避。不過這種混亂,自然有其秩序,那幾天我只看過一次擦撞小車禍。印度駕駛的三個絕招就是按喇叭、超車與閃避。

博物館就在馬路邊,但是外有圍牆。牆內有花園,石雕。博物館本身是一棟2層樓的建築,進門是銷售書籍紀念品的地方,一樓有一間陳列室,陳列甘地出殯時萬人空巷的記錄照片。入內走上二樓,樓梯間的牆上掛著不同時期的甘地圖像或照片。
二樓有幾具電話,拿起話筒,就可以聽見甘地演說的聲音。二樓陳列室中有一間按照年代順序排列出甘地一生的記錄,牆上有照片或文字說明、櫃內陳設生活用品如衣服、鞋子、手杖、書籍、學校成績單、紡織機(甘地倡導不合作運動時,鼓勵印度人自己織布並使用土布而不用英國洋布,紡織機便成為運動的標誌)等等。不合作運動具體內容包含:辭去英國人授予的公職和爵位;不參加殖民政府的任何集會;不接受英國教育,以自設的私立學校代替英國統治者的公立學校;不買英國貨,不穿英式服裝,自己紡紗織布;不買英國公債,不在英國銀行存款等等。

其中一間陳列室竟然有蔣中正的輓聯,寫著「乃聖乃仁」,下方是戴傳賢先生撰寫的「聖雄甘地頌」,櫃子裡也放著當年到印度使館弔唁的簽名簿,這是整間紀念館中難得一見的漢字。牆上另有紀念甘地所發行的郵票、鈔票等。一角擺設成甘地日常生活的房間。所有的東西相當簡單而樸素:坐墊、茶几、紡織機、拖鞋,可以想見他的簡樸生活。
另一間陳列室盡頭是一個櫃子,裡面放著甘地遇刺時穿的血衣、身上的物品、手術取出的彈頭等,一個懷錶停在他遇刺的時間:1948年1月30日17點17分,讓人想像起那一個風雲變色偉人遽逝的時刻。牆上寫著MY LIFE IS MY MESSAGE。另有一排陶罐似乎裝過其骨灰。

還有一間陳列室則是紀念甘地的藝術作品。包含各式雕塑、刺繡、油畫、水彩、鉛筆等圖畫。其中一幅畫著甘地懷抱四種人:分別是穆斯林(回教徒)、印度教徒、耆那教徒、錫克教徒。這四類是印度的主要宗教,象徵其偉大的胸懷。
離開前我們特地在門口合照,以紀念這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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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甘地紀念館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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