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院所裡，空氣瀰漫著些許的消毒藥水味，一位中年婦女推著輪椅，不是一般的輪椅，是重度身障者專用的輪椅，坐著一位全身攤軟由布條綁著身軀才不致滑落的女孩。不引人注意瞄一眼病歷，十七歲的少女，全身只有脖子以上可以控制，頸部的肌肉也不足以支撐頭部的重量，所以歪斜著頭。

       到了診療檯，女孩的媽媽熟練地解開綁住女孩的布條，爸爸彎下腰，低喝一聲，抱起女孩輕放在診療檯。

     「伊的龍骨攏彎去。」爸爸說。

       媽媽隨即疊起衣服當枕頭，支撐女孩的頭部，然後攤開外套蓋在女孩身上。這一切的動作，安靜無聲快速俐落默契十足，我想這個動作，一天必定重複好幾次，而且不知已重複多久了。

      「等一下，哪裡不舒服跟醫生講。」媽媽輕聲對女孩說。從女孩與醫生的應對得知女孩只是身體障礙，心智是正常的。

       看診的時候，媽媽站在女孩的身旁，爸爸的背重重地倚靠著候診椅，隨意翻閱報紙。突然，女孩爸爸的視線離開了報紙，盯著一位穿著青春洋溢，長髮柔順飄逸的女孩走過，盯著看，從目迎到目送。

       我楞了一下，那位長髮女孩約莫十七、八歲，跟他的女兒年齡相仿，一個念頭迸了出來，那位爸爸應該在想，我的女兒如果沒有生病，應該也是如此模樣。

       那一刻，我不敢看他臉上的表情。

後記

一、生病女孩是我們身體健康者的老師。她教導我們擁有健康的身體是無比的福報，應該要知福惜福，我們的煩惱與她的身體不便根本微不足道。

二、對於身心障礙者，政府與社會必須投入更多資源協助他們，單靠家庭的力量 絕對不夠。

三、「爸爸，我們去哪裡」一書的作者是法國人，生了兩個重度身心障礙的孩子，書中描述照顧者的心路歷程，並可一窺法國的社會福利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