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13 11:00:02小欣

【新經典】在美國建立蘇維埃制如何?(下)Leon Trotsky

在美國建立蘇維埃制如何?美蘇兩位工程師間的對話(下)
托洛茨基(Leon Trotsky)遺著
周任辛遺譯

轉載自先驅社勞動民主網頁http://xinmiao.hk.st/trad/

(續上文)

庫珀:“是不是也要經過了三個不同層次的官僚主義者的批判,我不能滿足我的需求呢?”

特羅欣:“不,你用不着官僚批代,你可以用改金購得。你得明白,你們的貨幣——美元,是蘇維埃經濟的基本調節器。如果有人認為不使用貨幣是同計劃經濟不相容的,那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操縱貨幣——請你們的潡芯派教授清除我這樣說——只是學究式的虛構作品。市值的任意改變,不可避免地會導致各經濟部門的失調。這種具有分子作用的失調、脫節,將使生產和分配最深入、最核心部門發生畸變。”

“但是,在你們蘇聯呢?——”庫珀追問道。

“談到我們蘇聯,不幸得很,這種事本來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不得而為之的事,却轉變為官方的權力了。缺乏穩定的金盧幣,是我們經濟的產生許多麻煩和弱點的重要原因。如果没有了穩定的貨幣,你如何能設想去實際地調節工資,基本必需品的價格和質量的控制呢?計劃經濟有了不穩定的盧布,就好像流水作業綫中間一部件却有尺寸一等的模具一樣,是不行的。當然,社會主義政權通過唯一的行政手段,積累了足夠經驗來保持經濟平衡之後,貨幣作為經濟調節器的重大意義便失去了。那時貨幣將變成簡單的票証,如同公共汽車票和劇院的門票一個樣。隨着社會財富的增長,票証和必要把業將消失。如果當社會發展到每一件日常必需品都已十分充足時,你們便無須控制個人的消負額了。無疑地,美國將在任何其他國家之前,率先達到那個水平。

但如果是没有首先確保全部社會機能的高度均衡和協調的增長,你們不可能到達無貨幣的經濟階段。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僅僅通過行政的壓力,或電台播放鼓舞士氣的講話,是不可能完的。在其初始階段——那就是說要在許多年內——計劃經濟甚至比自由資本主義經濟更需要穩定的貨幣。有人試圖用干擾貨幣方法來調節經濟,那就等於試圖使兩只腳同時離開地面——。”

庫珀:“特羅欣啊!你豈不是把貨幣政策吹得神乎其神了嗎?”

特羅欣:“我並没有神化貨幣政策。我只是說,蘇維埃美國有足夠黃金儲備,可確保穩定的美元幣值。你看,庫珀,這是何等的無價之寶!你知道,我們蘇聯經濟每年增長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但是你同樣知道,這樣空前增長率有其弱點的一面:這就是實際的經濟增長,同生產和技術部們得出效益數字是不相符的。這種不相符的原因之一,便是以主觀的行政手段操緃貨幣系統。

你們美國可以免遭這樣的惡果。美國蘇維埃的金光將是大有作為的。你們的增長率不僅在技術生產上,而且在實際的經濟發展上,將遠遠地超過我們蘇聯。其效果是很明顯的;你們全國人民的生活標准以及你們的文化水平,都將高速度地向前躍進。

“特羅欣,如果你試圖以這令人觀欣鼓舞的遠景,使我們每個人都有三套的套標準化工裝,盡管尺碼太大或太小,來打為我們的心,以及我們會有一套必讀的,威廉‧z‧福斯特全集——。”

“摩珀,你可不能裝作看不見我們蘇聯廣大消費者的悲慘命運。難道你希望我去否認這一事實嗎?我早就告訴過你了,蘇俄消費品缺乏、質量低劣的根本原因是:它從舊政權繼承下來的是一筆貧困的遺產。農民文化水平低,要創造大規模的生產手段,就必須姿犠牲消費品為代價,並非,長期通貨膨脹,最後但並非最不重要的原因是官僚主義。”

“你指的是那窮凶極惡的官僚主義嗎?特羅欣?”

“不錯,庫珀,正是那窮凶極惡的官僚主義。但在你們美國,就不必重反這種窮凶極惡的官僚主義丑劇了。在我們蘇聯人中間,基本必需品大大缺乏,常常引起為了得到額外的一磅麵包、或一碼紗布,就會相亙爭鬥。官僚却披着“和平維持者”和擁有一切權力的“仲裁者”的偽裝而得寸進尺。與我們蘇聯人作比較,你們美國人可能是無法估量的富有者。你們無須經過多大困難便能確保全國一切必需品的供應。你們美國人需求風格和習慣,將永遠不會容許官僚份子對你們國民收入窮取無法控制的決定權。為了最大限度地滿足人的需要而創立社會化經濟的任務,定將在心的深處激起你們全體人民的熱情。並在你們的社會裏形成新的思潮和政黨,他們彼中間將庶開激烈的鬥爭——”

“特羅欣,你是一個不夠格的布爾什維,因為你讀到了在蘇維埃政權下和政黨間的鬥爭,這可能嗎?噢!我們的同志積極是靠近資本主義低下的海岸,社會給你帶來了有害的影響。你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蛻化墮落了。你到底贊成那一種政權形式——是民主或是專政呢?”

“庫珀,我贊成蘇維埃民主。蘇維埃是十分靈活的政權形式。那是蘇維埃的一個優越性。正因為有了這個優越性,蘇維埃不可能產生奇迹。蘇維埃只能反映出它自身存在於其中的社會環境的壓力。由於一黨壟斷政治的結果,而這個黨又越來越蛻化為官僚手中的工具,因中我們俄國蘇維埃的官僚化,其本身就是社會主義的先鋒,在一個貧窮落後國家內首先創建社會主義而帶來特殊困難的後果。政權的官僚化,進一步對我們的經濟、文學、藝術和整體文化起到了災難十生的反作用。按我的視點來看,你們美國蘇維埃將必是精力充沛、生機勃勃去的。至於談及專政,當然,資本主義政權的桿衛者不可能在蘇維埃里找到他們藏身之所。我也承認,我不可能設想像大資本家享利福特會被選為底特律蘇維埃主席。但是,在不同利益、不同政綱和不同集團之間一場范圍廣泛的鬥爭,不僅是可能的,而且也是蘇維埃政權的基礎。一年、五年、十年的經濟計劃、愛國教育體制、大規模交通這騎綫的建設;農業經營的改造;與南美分享科技、高文化的成就;樣劉外層空間以及優生學等等,所有上述任務,必將引起各種主義的相亙競爭,各思想學派的產生;引起蘇維埃內的選舉鬥爭,以及在媒體上,公共會議上的熱烈論爭。”

“這側有點新聞自由的味道了。特羅欣。你得注意。”

“庫珀,你真的認為,在我們蘇聯的新聞,由官僚上層份子所壟斷,就是工人國家的唯一標准嗎?決不是的。儘管由於各種歷史條件形成了目前的這種局面,但終究這是暫時的一種畸形現象。”特羅欣說。

庫珀:“但即令在美國,如果所有的印刷厰,紙厰和所有發行手段都集中在國家機關手裏,這就等於把所有的新聞媒體自動地置權在政府手裏。你能設想政府不會運用這一手段去努力推廣所謂一貫正確的教條嗎?”

特羅欣:“群眾媒體的國有化純是消極措施。國有化的唯一理由,是為了避免私人資本來決定什麼是可以出版的:是進步的或反動的,是“開放的經禁的”或“禁沞的”,是清教徒或的或色情的。你們美國蘇維埃定將找到新的解決辦法來處理問題。總之,出發點應是根據蘇維埃選舉中所得選票數,使其成比例地表達出來。每一公民集團使用印刷、出版設備的權利,取決於他們的人數實力。你們還可以把同樣權利應用到如何分派會議廳的使用權,以及電台廣播時間等等的使用權上。就這樣,出版物的經營管理及編輯全財,將由具有相同理想的人民團體來決定,而不是由根行的個人帳戶來決定的。”

或許你會反對,在這樣的體制下,每一種新的觀念傾向,新的哲學或倫理學派,由於尚未擁有大量的追隨者,將被拒之於印刷出版眾之外了。這一論點還有點道理。但這謹謹表明在任何政權下一種新思想務必証明它有存在的權利。無論如何,在蘇維埃政權下做到這一點要比現政權下容易得多。富有的蘇維埃美國可以撥出大量資金,用在人創造活動的各種領域裏——不論是新思想務必証明它有存在的權利。無論如自,在蘇維埃政權下,做到這一點要比現政權下容易得多。富有的蘇維埃美國可以撥出大量資金,用在人類創造性活動的各個領域裏 ——不論是物質的或精神的——以便進行不預言、發現、創造和實驗。你千萬不可忽視你氜那富有想像力的建築師和雕刻家,你們那出類拔萃的詩人和忍不拔的哲學家。

事實上,庫珀,我得承認,未來時代的美國佬,必將在某些領域內有新的發言權,而這些領域直到最近為止,還只是跟在歐洲人後面學習。我曾在你們美國渡過四年,主要是在工爾裏渡過,但那怕只因為在這段時間內,幫助我了解到你們的技術對有關人類命運帶來這麼大變化,我認為這四年是没有虛度的。歐洲某些刼力集團,特別自從當危機開始以來,當談到亞美利力主義所用的那種自命高人一等的語調時,我不禁嗤之以鼻。我還要深入地說一說,在某種意義上,正是“亞美利加主義”標誌着人類中世紀與現代史之間的最後分界綫。



然而,你們在征服自然方面作山了如此巨大努力、付出了如此巨大激情,而在使你們理論方法的現代化,及創造你們自己的藝術形式方面,却没有府出太多時間。你們只根據簡單的三段論演譯法而發展起來。你們昔日清教徒主義,在物質成就的大染缸裏發酵,而形成了實用——唯理主義的教條。正因為此,你們已成為黑格爾、馬克思甚玉達爾文的對立面。庫珀,你不感到驚奇嗎?然而,田納西洲浸禮派說教者,焚毀了達爾文的著作,只不過是赤裸裸地反映出,大多數美國人轉而壓惡進化論而已。我的意思並不是單指宗教偏見,而且指的是你們一般的精神境界。你們美國佬中的無神論者,受到唯理主義的沾染度,並不亞於教友派教徒們。但在你們的唯理主義裏,甚至没有笛卡爾主義者和雅各賓黨人那種冷酷無情的堅定性和一貫性。這是因為你們的哲理思維法早已過時了,遠遠地跟不上你們的技術發展和歷史的期望了。



今天,你們才真的是空前第一次面對面地碰到了各種社會矛盾,而這一矛盾是在不知不覺中,在人民的身後發展起來的。你們征服自然,依靠的是你們的才斌所創造出朲的生產手段却迫使你們下跪。與所有的競爭相反,你們前所未聞的財富,帶來的是無法容忍不幸和悲摻。這就會教你懂得一個真理,亞里斯多德的三段論式不適用於社會發展規律上。你們終究要進辨証法學校學習,你們不能回到17、 18世紀的方法上去。庫珀,用不着為此發愁。我相信,把辨証法嫁援到健壯有力的美國實用主義思想的主幹上,定會結出美好的果實來。我正期待着看到這一天的到來。在未來幾十年中,你們定必在哲學(綜合性思維)、詩歌以及藝術諸領域裏,作出巨大貢獻,而且都會與你們的技術發展水平相當——當然,要開發這一早已存在的潛能,還需要走很長很長的路。

“正當納粹德國在夢想恢復那原始純潔性(應讀作罪惡性)的條頓民族林中的競爭時——實則這是笨蛋腦袋生的幻想——你們美國人在掌握了你們的經濟、文化之後,也定將把真正的科學方法,擴大應用到人類繁衍領域中去。在一個世紀之內,從你們的民族熔攎中,將會熔煉出新一代人類,這才是第一次各實相等符的人。”

“特羅欣,你真的能在這個問題上嚴確地下賭注嗎?”

“庫珀,不僅限於中啊!我還要跟你再下個賭注,在你們美國蘇維埃政權,進入第三個年頭時,你口裏咀嚼着的就不再是口香糖了。我可以肯定對你說,甚至你氜的杰克遜總統,也可升入天國了,只要他有這樣一顆願望的心,而他也不會不有這樣的願望。”

庫珀最後說:“特羅欣,你對我們美國人的前途展望,實在太慷慨了。但我希你千萬別過份相信,你已經說服了我。作為一個深入的你,早被作為傑出工程的你毁掉了。你實在是太輕易地排除了蘇維埃官僚化的危險——因為你這是所說的僅僅是你的言詞表達。

“噢,就餐的鈐聲響了。明天,我將把你撕得粉碎。你那著名的辨証法,就像鷄肉一樣一块块地被撕下來。”

(感謝十月評論雜誌允許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