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4 11:00:00耀小張

【嘲諷者終將被歷史遺忘】大賀陳芳明教授《台灣新文學史》終於出版!

 



 

誠如政大台文所教授陳芳明昨日於新書發表會上所言:「當初那麼多人嘲笑葉石濤《台灣文學史綱》何其簡單,然而,究竟有誰繼承了他?!」

 

有誰發願完成另一部台灣新文學史?

 

從1987年葉石濤出版《台灣文學史綱》,又過十年,彭瑞金出版《台灣新文學運動四十年》,期間,究竟有誰繼承了葉老當初發願撰寫台灣文學史之信念?(當然,我們也必須追問,為什麼彭氏的著作總是有意無意被論者忽略?)

 

老陳.JPG  陳芳明 (2).JPG

 

是急於炫耀出席多少國際研討會拜拜的學者?病急亂投醫的散彈打鳥式的期刊論文發表?抑或猶如超商蒐集點數的無系統論述乃至形同升等保證的國科會補助?至此,文學史書寫遙遙無期,細緻的史學耙梳被功利主義所取代,歷史的迷障遂遮蔽了我們的視野,於是乎,文學史當中的現代主義與反共教條始終二元對立,鄉土文學論戰永遠是對現代主義的反撲與台灣意識的覺醒,當然,還有各種抄襲他人註釋以為己有、全然不知文獻探討何用的研究生......凡此種種,在論述者不假思索高舉另一種口號教條陳述下,台灣文學變成意識型態之爭,而非藝術高低之別,鉅觀分析往往宰制了微觀分析,以致一旦提起台灣文學書寫(或台文系),眾人不免皺眉傻眼,只因那更接近政治立場的探問(你愛中或愛台?你是日本走狗或台灣烈士?你是國民黨特務還是主編?)與宛如政治系附傭。

 

於是這麼多年來,治文學史者少,治文學批評者眾,遂有各式各樣議題之孵生,但若問起《台灣出版史》、《台灣文學雜誌史》、《台灣文學評論史》等,不免令人欷噓:究竟我們都把氣力花去哪裡?

 

陳芳明.JPG

 

嘲諷總是容易的,但反省很難,執行力更難,面對文人相輕嘴臉之慳吝,往往令我們驚愕,這是一場非死即生之鬥爭抑或知識考掘之論述?這是政治立場非藍即綠的檢驗,抑或治學能力的判別?因而面對陳芳明的《台灣新文學史》,姑且擱置其中史觀之爭議,起碼他示範了作為一名論述者,所謂治學的決心是怎麼回事?治學的視野是怎麼回事?尤其文中為現代主義翻案、為女性書寫位階發聲,絕非往日愛國主義者或現實主義者所能相比擬,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進入文學的核心,只有意識型態作祟,使得文學淪為文學理論的印證物,作家淪為論述工具而非獨特心靈景觀,也難怪從事文學創作者難怪要驚呼:為何論述者總是高高在上?!而被論述者只能銘謝惠顧?這是什麼道理?

 

對於文學沒有敬意,對於文學史沒有探究的熱情,唯行抨擊嘲諷之能事,這樣的人也配成為文學論述者?也能是中文系或台文系或其他什麼系之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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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就沒有一篇論文或論述出版,不被批判或有所缺漏,也沒有一位學者的治學能力不被檢視,但今日我們最肅殺的概念是以陳芳明政治立場之今昔來評判其治學之良窳,但問題是,為什麼一個人的信念不能有所動搖?一個最初從事量化研究者,難道日後不能轉型成為質化研究者?那麼,當今在檯面上夸夸其談台灣文學的中文系與台文系教授,你們敢憑良心說,你們當年未嘗攻擊甚至壓抑台灣文學?!你們當真不是哪個國家機器的打手或共犯!?你們敢說你們自始至終與台灣意識走在一起,未嘗一絲一毫憧憬過中國大一統?!

 

昨日目賭陳芳明教授終於出版《台灣新文學史》,現場來自師長輩或朋輩或學生輩者眾,眾人齊聚一堂,只為感受作為一名論述者的寬容與溫暖,那不再是猶如機械複製之冷感攻擊抑或功利圖謀升等利器的教科書,而是一部貨真價實屬於「人」的文學史,那也不再是數據或教條的呈現,而是充滿悲傷與憤怒,掙扎與奮昂,惶惑與頓悟的凡此種種,使我們驚嘆:在那樣的長河裡,也曾經有人為了一部小說、一篇散文以及一首詩,苦痛難眠,甚至瘋癲至死。

 

而那正是我們為什麼在場恭賀他、見證他,只因人從來就不偉大,文學亦然,文學論述者亦然,似水年華,唯勿忘初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