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18 10:46:59耀小張

【聯合報讀書人版】沿縱貫線援交?新世代散文創作「紀實」考察

——原載二○○五年七月十七日《聯合報》<讀書人>




文/張耀仁



一則流傳在新世代散文圈裡的逸聞是這樣的:在一個文學獎的決審會上,決審結果出爐後,又是那個「得獎專家」再度名列榜上!評審們為此生氣了、錯愕了,要求工作人員當場打電話向作者查證:「你寫的那個故事,真的是『真實發生的』嗎?」電話裡,沉默像一個巨大的破洞,破洞裡傳來回音說:「沒錯,那是真的,因為,我兒子,他從小就是個智障……」
  


那樣為了追求一則散文「紀實」的,以致於比起當下新聞報導更為嗜血,更加對當事人造成莫大傷害的,殘忍。
  

對於散文「紀實」的執著,長久以來,即是審視一篇「好」散文的基礎準則——散文是個人經驗的抒發、散文是抒情、散文是真善美——從「我」的敘述觀點出發,散文以第一人稱傾軋所謂的「真實」,無論是個人或公眾,「溫柔敦厚」儼然已成散文的底蘊,「多情應笑」則是散文出版蔚然成風的傳統。





●新世代散文:強烈的少作?
  

那麼,在面對這一波屬於一九七○年後出生的「六年級」作者——包括年初獲得青年文學創作散文獎的黃宜君《流離》(高談版)、筆耕散文許\久的凌性傑《關起來的時間》(小知堂版)、擅於都會書寫的鯨向海《沿海岸線徵友》(木馬文化版)、戮力挽回父親形象的張輝誠《離別賦》(時報文化版)、理工跨界的吳文超《解釋》(木馬文化版)——自今年以來,新世代散文創作者「大量湧出」,紛紛以個人著作展示昔時留下的痕跡,或曰「強烈的少作」(鯨向海語),或如張輝誠所言:「我一定努力把你(父親)寫出來,絕不讓你消失!」
  


「絕不讓你消失!」這是何其執拗的信念,不單是散文創作者的企圖,也是大多數從事藝文創所念茲在茲的心中想望。



然而也正是這樣的執念,使得原本就被視為「紀實」的散文範疇,再次墮入更封閉、更二元對立的「這是否為真」、「這是小說還是散文」的爭辯之中,也不免令我們納悶:新世代散文和前行代究竟有何不同?即便是「強烈的少作」,是否只為假託「少作」,以逃逸散文背後更碩大、更沉重的命題:散文的作用?散文與其他文類的差別?在書寫更加容易取得的當下,散文還具備獨佔性嗎?



●「誰」來解釋:我把自己喬裝成不同角色


散文當然不會具有獨佔性,而與「誰」來解釋有關。




吳文超在<解釋>一文中指出:「解,會意,以刀分割牛角為解。釋,形聲,事物之化解為釋。」檢視這五位年初以來出版散文集的創作者,在散文長期被視為「真」的概念下,難免會將其書寫投射其身,諸如詢問鯨向海:何以戀人始終冠以「他」呢?或者質疑黃宜君:那些傷害都是真的嗎?凌性傑筆下的<蛀蝕>是小說吧?



誠然,以「紀實」程度而言,張輝誠追述父親一生的《離別賦》,無疑會令大多數讀者動容,甚至輕易說出「很像我對我父親的感情」、「我好像看見我父親……」誠然,這是散文以「紀實」為前提所造成的衝撞力,但如果散文只餘下「感動」而無其他,我們又如何區別散文之所以成其散文的「獨一無二」?



對此,五位散文創作者的猶豫與不羈也顯然可見,黃宜君在《流離》忽焉以「他」為敘述視角,下一刻又轉換成「她」或「我」;鯨向海的戀人永遠以「他」出現,根據他在網站上的回答,是出於寫作的習慣,「他」可以是「牠」或「祂」,總之,沒有固定的意義。



而吳文超對散文的「解釋」,更是明白寫於書封摺頁:「我把自己喬裝成不同的角色,安插在文章裡,想像他們偷偷對我眨眼睛的淘氣。」





●沿縱貫線援交:散文的另一種面貌



關於散文「紀實」的辯證,無疑會繼續進行下去,一如對新聞報導「客觀」的執著,儘管「客觀」已被打破,但銘刻於我們心上的執念,仍會驅使我們去追索「相對客觀」,甚或「更好的客觀」。



但,何謂「紀實」?何謂「客觀」?「客觀」與「紀實」不早就被印證是一種概念式的建構了嗎?以「我」為出發的敘述視角,即能夠更接近真實,能讓一篇散文更像「散文」嗎?



鯨向海在<後記>裡寫著:「寫作是沿海岸線徵友(而非縱貫線援交),與別人敞開的瞬間為友,與自己永恆的猜想為友。」這一刻,我們不免揣想,就算是「縱貫線援交」那又怎樣?那不也是散文多元可能的另一種面貌嗎?單一「紀實」不是早就被多元聲音取代了嗎?




耀小張 2007-02-28 02:53:58

詣庭
對我來說
我並不認為有小說或散文這樣的文類分別
對我來說
只有”像夢一樣美的故事”以及”像地獄一樣無聊的文章”
換言之
並沒有所謂的”真實”或”虛假”
可以去介定這是散文、這不是散文


散文和小說都一樣
都是在為這個無夢的時代說一個夢
而說書人唯一的責任
就是把夢說好

詣庭 2007-02-26 18:03:59

我突然想問問
沒記錯的話
甘耀明應該有寫過一篇叫&quot夜間移動&quot的散文
不曉得名字有沒有記錯
不過我確定它曾經刊載於幼獅文藝&quot六出天下&quot那期
描述一個年輕男孩因為搭便車
而和馬戲團一起旅行而漸漸分不開的&quot故事&quot

看來很像小說
但是作者似乎把它歸類為散文

散文
究竟可以虛構到什麼程度?
可以容許多大程度的想像和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