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07 08:25:50仲冬

麵酵子

逃難的行囊,眾多值錢的家當都失落了,母親卻帶來了一塊老麵團。那塊麵團乾巴皸裂,躺在麵粉袋裡。

在逃難的過程中,我對它沒有記憶,也不記得吃過發麵食物。大概是到台灣後生活安穩了,母親從麵粉口袋裡,拿出她那團寶貝麵「酵(音叫)子」,開始給我們做饅頭包子吃。她把那醜陋的乾麵團在溫水裡慢慢融化,和在麵裡等待發酵,哪天如果看見蓋著潤濕麵粉袋布的大麵團,在西斜的餘暉裡曬太陽,然後慢慢變胖,傍晚我們就有白胖胖的包子吃了。

發麵時當然不能忘記留下一團,做下回的引子,也就是酵子,就這樣一代傳一代,生生不息。麵酵子是嬌弱的東西,裡面的麴子(酵母)死了,當然發不起來,被其他的菌種污染了,或發酵過頭了,就會失去甜香氣。中間當然還有各種程度的發酵不完全。

因為有這麼多的不確定性,母親每回發麵,都會先丟一小球,在碳火裡烤熟,試驗發酵是否成功,發酵成功的麵球烘烤時,發出陣陣烤麵香,我總等在爐火旁,等母親檢嗅完畢,分給我吃。

母親做麵食的手藝真好,左鄰右居的媽媽都趕來學習。生活形態改變,母親過世,我早已忘記在爐火邊等待,烘烤麵團的往事。直到幾年前在艾姆氏家作客,艾姆氏太太說要做酸麵團(sour dough)鬆餅,獻寶似的從冰箱中取出麴子,還配上一段美國西部拓荒的故事:西行途中的女主人,在蜂蜜中偶然得到香甜的菌種,分享給各家庭。。。我才想到母親那在戰爭中飄洋過海的麵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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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fi lee 2008-05-16 21:53:20

這麵酵子是傳家寶呢!

janet-tw 2008-05-11 09:28:45

^___^

Vicky 2008-05-08 09:04:53

謝謝,janet。寶貝!祝你也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