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16 14:31:13Rascal

【菜籽悲歌】六.誰可相依

 
 
 
 
 
 
 
 
 
 
 
 
 
 
 
 
 
 
 
 
 
 
 
 
【 六.誰可相依 】


乍暖還寒時節,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晚來風急?

~ 李清照 ~






在澳門機場裡,我離開了抽煙室,
然後出示白金卡進了旁邊的貴賓休息室,
到電腦桌前連上夠中國,瀏覽了一下網站,
笑了笑,別人的救國行都是有聲有色,
但怎我的救國行,怎都與眾不同?
是我,
本來就不適合走上這救國路?
還是,
我本來就不應這麼衝動的走此一遭?




〔誰曉難民潮〕


| 時間:週五上午09:55
| 地點:電話響起
| 場景:前主管來電


| 這一向照顧我,而組織調整後,調任負責後勤事業的老主管,
| 在電話裡了解我的近況後,用他一貫開朗的語調說:
| 『來我這吧!我正愁有個客戶經營的專案沒人負責,
|  你來了,我們又可重新大幹它一場...』


企管理論中,有一個所謂的不適任學說,它指出,
在一個公司中,職員或許因為努力,而被升任為基層主管,
但因為沒有管理的能力,於是便一直停在基層主管之職,
再也無法向上晉升為經理人,
而一位好的經理人或許因領導出色,而被升任為決策者,
但卻缺乏經營擘畫之才,於是企業便此停滯,
最後,大部份的企業,
終將在各職階上充斥著不適任的人員,
只是這回,不適任的人是老狐狸,還是我?


這次,老狐狸的觸角伸到我和另一位主管身上了,
有人暗中先告訴我,老狐狸的一位舊屬近日將到我們公司,
在無處可擺之下,老狐狸打算讓他接替我或另一位主管的位子,
不甘當最後一隻老鼠的我,向其直諫,
但結果,反而是自認一直委曲求全的我,
正式和他撕破了臉。


我一直不願去叨擾幾位舊主管,
在這片不安定中,我知道有些人也是自身難保,
從前公司員工曾經廣受競爭者歡迎,
跳槽者曾一度的熾手可熱,
但聽說自今年農歷年後,
一堆退職的,跳槽的,離職的,
公司前所未有的走掉很多人,
這股難民潮除了在市場上造成不小的波瀾,
也將行情向下打壞,
局外人不知,但局內人大家心裡清楚,
巨獸正面臨轉型的節骨眼,
或許會是浴火重生,也或許是遭受重創,
這答案,或許也只能讓時間來驗證。


到羅平看完油菜花,並順道走訪幾個景點後,
原想去散心的我,卻在這隻身孤獨的感覺圍繞下,
變的有點意興闌珊,
而我原本遊移在離職及內部轉職的考量,
在遠離風暴,心情漸復,
加上老主管八哥的伸手相助,
以及幾位組員來電或來訊的心情鼓勵之後,
當時衝動的念頭已過,
雖尚未決定,但我傾向選擇內部轉職,
或者應說,我選擇了回台,
不論是走或不走,我要回去將這些事做個定調。




〔天使的命運〕


買了雲南往珠海的回程機票,同時劃好再隔一天後返台的台澳機位,
行程第四晚的華燈初上時分,我再度回到珠海,
珠海,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熟悉的是,以前到內地旅遊曾多次過境,
陌生的是,我從未在這找到真情意,
但即使找到真情意,又能如何呢?


完成入住酒店後,我再度漫步走到蓮花路,
仍是相同的露天咖啡座,
仍是陰濕而帶點涼的天氣,
景色依舊,但人事又如何呢?


週五的夜晚,
雖然明天的台灣大選在即,但蓮花路卻絲亳未受影響,
路上遊人仍如織,鶯燕依然四紛飛,
用著台語高聲闊談的遊客,自若的品頭論足這南城春色,
返復在街上行走的天使,仍一如以往的伺機出擊。
而我,扮演著孤獨旅人的角色,
靜靜的端坐咖啡座一角,
偶而的舉目尋找,卻始終未見她的蹤跡,
她今天會出現嗎?
或是,她今天已有所屬?


淺啜著拿鐵之際,我回憶著上次與她的相處,
好一晌後,取出她留給我的電話號碼,
按了幾次號碼,卻始終未將這電話撥出,
腦海裡一堆莫名的念頭盤據著,
她不在街上,那麼,在她的身旁,
會否已有另一個男人?


說來好笑,我本非占有慾很強的人,
我可以接受珠海的春色型態,
我也了解這救國途上的現實,
但我無法接受與他人分享溫柔,
我更不願看到她身邊有另一個他,
因為,
我怕那些客人不懂得珍惜她,
我怕那些男人會糟塌她...


這是命運吧!
不論起意為何,但天使折了翼,選擇墜入凡塵,
而流浪者雖多情,卻始終只能是個過客,無能改變什麼,
這世界有太多的剎那心情,不公也罷,無情也罷,
但凡人者若我,是否應如同油麻菜籽,
隨播即種,不去計較那公不公平呢?


我因為工作的挫折,選擇遠離家園來流浪,
但流浪沒能撫慰我的挫折,只能靜息我不平的心,
生性平和的我,選擇了返台,正面去處理這一切,
但在這過境之地,我的心情又起波瀾,
這時怎有一股強烈與她一見的念頭,
但見了又能如何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但就在這心情混亂之際,
她的身影在遠處出現了,
仍是那亮麗卻略帶憂鬱的神色,
仍是夾雜在一群街妹中,卻刻意落後的身影,
她沒有晃頭四望,只是跟在人群中,漠漠的走著,
雙眼定定的看著她,一直到她走到咖啡座附近,
我舉起了手機,按下了那號碼,
鈴響後她接起來了。


「嗨!妳好嗎?」我問候性的開了頭。
『嗯,你是那位?』


我沒回答,直接在電話中問她:
「想去酒吧街走走嗎?」


她很快的反應過來並回答:
『是你啊,你在那裡呢?』


這麼看著她,我感到她似乎露出了一絲輕鬆,但又期待的神情,
我笑了笑,雙眼凝視她身影的同時,在電話裡對她說道:
「我,在妳右手邊...」
先是楞了一下,她轉過了頭來,
在尋到我的同時,
我再度看到那黑白分明的眼眸,
以及由那眼眸向外擴散的燦爛笑容。




〔何苦為情傷〕


我尚未吃晚餐,她陪我離開蓮花路,
我們往遠處走去,尋到了一家小館坐下。


點了餐後,我們聊著,
和她之間,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曾經坦然相對共創激情,讓我對她有種無距離的熟悉,
但過客的身份,彼此都或多或少隱藏著自我,
讓我無法進到她的內心,
而她,也無得去打開心房,
唉...


聊了好一段時間,突然,有著那麼片刻的無語相對,
心情趨使,我輕輕拉起她的手,撫摸著在她手背上的情傷之痕,
我問她:「還痛嗎?」


她搖搖頭說:
「早就不痛了,只是,有時會悔恨,
 當時怎的就那麼傻...」


我前回問她時,她不願細談,但曾簡單的告訴過我,
她為了男友的離棄,自殘式的在手背上留下疤痕,
當時我就為她的癡傻感慨,
現在這麼看著她,我又有莫名的不忍,
這麼迷人的女生,
這麼動人的容顏,
是誰忍心拋棄而任其傷悲,
而又是誰,令其墜入凡塵,流落在此?


看著她的神色,我嘆了口氣,
試著換個話題,我問:
「你今天怎看來精神不是很好?」
『沒什麼,我身體不舒服,昨天又沒睡好,
 本來今天不想出來,但我怕阿姨生氣,
 剛才覺得好些了,就出來了。』


「喔?是那兒不舒服?現在好些了嗎?」
她摀子肚子,苦笑著道:
「胃痛的老毛病,但不礙事的!」


看著她的神情,
我心裡有些莫名的不忍,
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無法承諾什麼,
但最少,希望今晚我倆同在的時刻,
能給妳一些自在的舒適感,
或許,
我能夠提供妳的是,我那一向契求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