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學士府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霈東一早就派人去貢院看放榜。其實，福家人和永琪夫婦早就知道結果，他們一個個都滿着小輩們，好讓他們嘗嘗金榜題名時的高興。

“霈東，福城回來了沒有？”燕南問。不知道為什麽，燕南一反常態好像比誰都緊張，反而那個當事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現在還很悠閒地看起書來。

“稍安勿躁，福城回來的時候一定會讓你知道的。”霈東按住妻子，又笑說：“你看綿宇，想個沒事人一樣。你這是皇帝不急,急死…”他見燕南大眼一瞪，就活生生地把那兩個字給吞了回去。

“太監。”本來在一旁和欣兒玩詞語接龍的驕陽，不經意地接口說。

這本是童言無忌，可是又正好接到霈東沒說完的兩個字，燕南怒瞪了一眼兒子和她那快笑到岔氣的丈夫和弟弟。“我可沒說，是你兒子說的，可別賴在我頭上。”霈東一邊笑，還一邊加油添火地解釋。

而驕陽，不知道什麽原因讓阿瑪和三舅笑得那麽高興，但是額娘的臉去一直陰沉着。他跑到燕南身邊，趴在她的懷裏說：“額娘，阿瑪和三舅是怎麽了，為什麽他們笑得那麽開心？”

“還不是你小子說的話讓他們那麽開心。”

這時，門口劈里啪啦響起爆竹的聲音，還有人跑竟然說：“恭喜舅少爺，賀喜舅少爺，舅少爺高中二甲探花。”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讓燕南苦苦等待一上午的福城。

“你真看清楚咯，是二甲探花？”

“奴才不敢看走眼，是二甲探花。”

“中了中了，隆兒恭喜你這個探花爺了。”燕南高興地說。“我把這好消息告訴爹娘去。”她抱起兒子，就往外走。一路上，還不忘吩咐欣兒去廚房準備一桌酒菜來賀喜兄弟高中。

“姐，又不是中狀元，有什麽好高興的。”綿宇悶悶不樂地說，他沒料到自己只是中了個二甲探花。

“二甲探花也不錯啦，要知道你這個二甲探花還是…”霈東一不小心，把有些事情給說漏嘴。其實，那天乾隆回去後，紫薇就找來霈東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他，只不過紫薇還特意吩咐，這事不准告訴第三個人。

綿宇一皺眉，問道：“姐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看看燕南，又看看綿宇，發現這倆姐弟都看着自己要答案。現在霈東真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真不該剛才那麽多嘴多說一句。他勉強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是說..”

“你姐夫的意思是說，你這個二甲探花還是家裏第一個，你看我們家還沒出過中恩科的哪。”燕南說。看霈東這樣結結巴巴，又一邊想怎麽編謊話，就知道他有事蠻着自己。

“對對，就是這個。”霈東給了個感激的眼神對燕南，又說：“你想想啊，你可是家裏第一個考上恩科的，這樣光宗耀祖的事情你應該高興才對。隆兒，別愁眉苦臉的，高興…高興點。”

綿宇一臉無奈，但聼霈東這樣說也不好面上太沮喪。他對兩人笑笑，也不再說什麽。

霈東拍拍他的肩，並向福地吩咐說：“去，叫人把鞭炮點上。再叫廚房準備準備，今夜，竹宜軒請客。”

啓明閣

她坐在正房，丫頭巧娥正站在身後替她梳頭，房裏一股幽幽的茉莉香味忽隱忽現着。

“二少奶奶，剛剛竹宜軒的小鄧子來説，今晚上請您還有二少爺過去吃飯。”門外，丫頭正向主人通報說。

“知道了，說我和二少爺一定準備到。”

“是。”丫頭連忙回稟說。

想起霈林，她心裏又是另外一幅滋味。如果不是幾年前見過這位公子哥，也許她入門之前也會覺得自己會是一個幸福的新娘。接到聖旨的時候，家裏人都說她好福氣，可以嫁一戶好人家，可是誰又想到過她的苦惱。

“巧娥，去打聽打聽今晚竹宜軒為什麽請客，打聽好咯晚上我們也好送禮。”巧娥是她的陪嫁丫頭，一起和她從海寧嫁過來。

“是。”

她望向鏡中的自己，人家都說海寧陳家出美女，可是爲什麽海寧陳家的女兒都那麽命苦，知畫如此，她也如此。她嫁進學士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只有洞房那天，喝醉酒的霈林動了她後就不曾進她的房。沒幾天，她就聼到些多嘴的丫頭說，原來這些日子她那新婚的丈夫都是去一個叫玉茹的丫頭房裏過夜。

“小姐，我打聽到了。是宇少爺中榜，大少奶奶高興，所以今夜竹宜軒請客。”

“這樣啊，那麽你去替我準備些上等的文房四寶什麽的，等晚上也好送給宇少爺賀他高中。”

“小姐，要不要去玉茹那裏通知二少爺？”巧娥小心地問。其實，巧娥一直替她家小姐不值。多好的一個小姐阿，可是打從嫁進學士府後就好像變了人似的，從前的那些快樂都不見了，有的只有她臉上那一絲絲的憂鬱。

“不用了，應該會有人通知他的。”

竹宜軒

今夜，竹宜軒的宴席可是熱鬧的不得了，學士府的上上下下今夜差不多都來齊了。有人高興着，有人嬉鬧着，有人傷心着，有人安然着，每個人帶着不一樣的心情來參加這場家宴。

熱鬧過後，一切又恢復到了平靜。燕南撫着有些微醉的霈東回到房内，並吩咐丫頭弄些熱茶來給霈東醒酒，她還有好些事要問他呢。

“大少奶奶，醒酒茶來了。”一個丫頭把一杯醒酒茶送進房内。

燕南端起醒酒茶，輕輕呼了幾下，確定不燙後把它送到霈東嘴邊說：“霈東，快把這茶給喝咯。”

見到妻子那麽貼心，霈東也很合作地說：“是，娘子大人。”

燕南見他喝完整一碗茶後，又開口說：“你少嘴甜了，我是有事要問你。如果你醉醺醺的，我也問不出個結果來。”

“哎呀，我怎麽那麽暈阿。南兒，有事明天再説，我先睡了。” 霈東裝起糊塗，又立刻倒回床上，他怎麽忘記這裡還有一頓家訓等着他呢。

“你快起來，別裝了。”燕南拉起霈東，問：“我問你，隆兒的二甲探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什麽怎麽一回事阿，就是他考上的事啊。”霈東決定裝傻到底。

她見霈東不肯對她說實話，故意生氣地說：“你連我都不肯說，白和你夫妻一場了。”這福家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裏的夫人生氣。燕南就是抓住霈東這一弱點，故意矯情地說。隨後，她又對丫頭大聲說:“去，叫欣兒把小少爺給抱來。”

丫頭不知所措，面有難色看看霈東，見霈東向她揮揮手示意她下去後立刻轉身就離開房間。

見丫頭一走，霈東迅速抱住嬌妻的後腰，他語氣溫柔，輕輕地在燕南耳邊說：“生氣啦？”

“沒，我哪裏敢生你福大少爺的氣啊。”燕南嘴上不饒他，可是卻感受着霈東給她帶來的溫柔。

“這是不是我告訴你，是額娘特別交待少一個人知道最好。”霈東說：“算了，看來我今夜不告訴你，我也別想睡覺了。事情是這樣的…”霈東把燕南抱坐在腿上，邊告訴她整件事情的始末。

“這麽說，爹並不希望綿宇中榜？”

“應該說，爹是希望綿宇中榜，但是他又不希望綿宇做官。你也知道，綿宇性格有點倔強，容易得罪人，這官場上生活並不適合他。”

“這説來雖然也不無道理，可是爹怎麽也不想想，綿宇寒窗苦讀十幾年，次次考試都能考得不錯，可是如果這次落榜的話，對他的打擊也不會小。看他今天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二甲榜眼都那個失落的樣子，萬一讓他知道這個二甲榜眼也差點失去的話，那他不是更失落。”

“所以爹才不放心他入官場。好在，他現在是準備跟阿瑪一起去大理寺，那裏很多都是阿瑪的門生，也好好好地教教他。”霈東說：“還有一件事，剛剛吃飯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吧，霈林和梅兒兩人心不合面也不合。”

“你也發現了？”燕南說：“我還想明天去暖明閣好好開導開導她。這個霈林也真是，好好一個梅兒被他搞成這個樣子，本來無憂無慮的那張臉，現在寫滿了傷愁和心酸。”

“對啊，老天對我不薄，給我一個你，之後又給了我驕陽。現在的我，早已心滿意足，對我而言，有你們兩個已經足夠。”對於燕南，霈東有說不完的幸福。

燕南一臉陶醉在霈東的溫柔中，她摟着他的脖子，甜甜地說：“好好聽哦，我有點飃飃然了。霈東，快恰我一下，讓我覺得我不是在夢境中。”

“傻瓜，我怎麽忍心恰你，你可是我的寶貝，把你恰疼了我還要心疼呢。”他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去。 “南兒，這樣的夜，這樣的美景，如果我再不浪漫一點，豈不是辜負老天給我做的安排嗎？”燕南一臉羞紅，依偎在霈東的懷中。

今夜，星光依舊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