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Y
這叫做再版,
我真是認真到我都要哭了(屁#
如情人雙舌交纏在一起的烏雲在天空中緩慢飄動,不在乎是哪方先分開了愛慾的唇,空隙開始相對分離,世界的外壁開始崩毀,從灰白的裂縫落下的片片玻璃,砸在潮濕的柏油路,濺起的瞬間像盛開花朵,在化作無數的水花瓣,重複落下濺起的動作。
柏木由紀在雨中狂奔,眼裡不只帶著一種情緒,悲傷攪和迷惘或氣憤。
宮澤佐江的位置,在今天的最後一節課空無一人;毫無預警的,像是偶陣雨一般。
因此柏木由紀假借腹痛的名義離開教室,給自己減低罪惡的理由是——「以宮澤佐江戀人的身分合理關心」,走出教室後的她卻不知所措。靠在牆上思考的柏木,猛然意識到,她對這個交往三個月的戀人,其實一無所知;於是她選擇了少女漫畫裡的常見場景:保健室、頂樓、科任教室,這些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會出事的地方。
柏木覺得自己期待著些什麼,是戀人的眼神還是驚喜。
她刻意選擇不為主要通道的走廊。一步、兩步,像孩童將石子擲向格內,變換雙腳落地的順序與時機;叩叩叩,連續的叩門聲在無人實驗室裡顯得清脆;抬起右腳,用腰帶著身子俐落的轉過身,咚,雙腳同時落地,墊高的皮鞋震得她有些疼,保健室門前抬頭,被窗戶鎖定的視線內,禁止進入的頂樓鐵門,深藍的門角被蝕了一塊,像被猛力撞擊後的殘墟。
柏木由紀狂奔在熟悉的街口,大雨聲覆蓋一切人工噪音,雨滴使米白色的背心染了更深層的棕色,純白的制服襯衫透明地伏貼在她身上,不穩定的腳步踏在水窪裡使她每一步看起來踉蹌。感覺並沒有撕心裂肺,或像女主角喘不過氣的揪心,只有被背叛的無力感,絕望深處的不想挽留。
那是佐江吧?
跟體育組的……秋元才加。
太過分。
將一切重心放在鐵門上的宮澤佐江,與秋元才加無空地擁吻著。觸碰到柏木的空氣逐漸凝固,甚至感覺到鼻腔內的無法吸入而粗喘。錯愕與憤怒從指間開始蔓延,最後,化作巴掌,狠狠地扇在自己的臉上,熱麻的燙感使她驚醒,眼前的兩人沒有任何改變。
把自己叫上頂樓,傻傻的拿著情書與巧克力,少女漫畫內乖乖牌男主角的鞠躬姿勢,「由紀,請跟我交往。」被幸福與優越感矇蔽的柏木由紀,接下苦澀的黑巧克力與對比的粉紅情書,筆觸墨上害羞與深思熟慮的顫抖。
以為那就是如細水綿延的幸福,但河流的末段,卻灑了一座讓人望不見希望的沙漠。
深藍色大門後的柏木由紀,纖細的手掌圈住門閂。
拉開的話,她們會掉下去的吧。
柏木旋然身體一空,骨頭與柏油路的撞擊聲穿越過雨陣,與落地的珠水同步清脆的敲擊,冰冷的泥水沾染在臉上,滑過泥地的膝蓋跳動膨縮節奏,血紅化開她的想法,熾熱的疼痛好似蒸發了雨水,眼眶中的淚水混進雨水,滾滾的順著臉龐滑落。
「停車——!」
駕駛座的母親下意識地踩下車,渡邊麻友幾乎是不自主的衝出車外,狂奔到柏木身旁,她急湊的腳步險些絆到柏木的右腳,挾著未恢復規律的呼吸緊張地問:「柏木學姐,妳在哭嗎?」
「是雨水呢。」柏木用手背抹去溫熱的淚液,她吸吸鼻子,雙腳有些顫抖的撐起自己,好讓她能面對渡邊。
手上藍白條紋的摺疊傘往柏木由紀的方向更加前進了些,「怎麼傷得這麼重……我送妳回去吧。」
「も……沒關係的,我還能自己回去。」故作堅強地拿起海野高中的淺藍書包,上頭有著海洋氣息的校徽如今搖搖欲墜,就像柏木由紀現在臉掛著的強顏歡笑一般不堅定。
「給我閉嘴。」柏木由紀的驚訝好像看到一大群鴿子「咕咕咕」的衝向她。
柏木由紀穿梭在石做的迷宮內,每個房間重播著宮澤佐江的影像,她閉上眼抱頭逃竄。
走開,我不要她!
妳心已經埋沒了些什麼,柏木由紀。
柏木由紀面前的木門隱隱透露出純白柔光,光芒輕如羽毛的尾端上下波動漂浮,門鎖金得發亮,翻來覆去卻找不著鑰匙。
綁著風紀委員臂章,站在她旁邊一臉不正經的指原莉乃讓她顯得更嚴肅,直挺的腰椎,不苟言笑的言行舉止,卻在友人多田愛佳洽詢時露出一抹如彩霞般的微笑,如此動人心弦的笑顏。
那是渡邊麻友第一次見到柏木由紀。
之後兩人的日常交往奇妙的建立在指原莉乃與多田愛佳上。
「柏木桑看見佐江跟別人Kiss了。」愛佳傳來的郵件著實印在渡邊麻友眼球上,心臟就像被指甲插入的疼,真實的痛感與憤怒讓她喘不過氣,午後陣雨的青草味被她大口吸入鼻腔裡,過度呼吸搖晃整個渡邊麻友的世界,明明曾經在自己眼前的物品,但被別人隨意玩弄後丟棄,這樣讓人想憤怒的感覺。
「我阿,一直被稱作雨女呢。」
「為什麼?」
「有我在的地方就會下雨囉。喏,妳看。」砸落在她掌中的雨珠分成細碎。
想起那個人的稱號,雨女。
讓母親的豐田汽車刻意改變了回家路線,行經向指原莉乃打聽來的路線,在人行道來往的稀疏行人,找不到她要的。
那一眼一瞬間,就要錯過在雨中奔跑的柏木由紀,渡邊反應過自己的目的,大喊了一聲停車,終於鬆一口氣。車內皮革味蓋不住強烈的青草味。
眼前的柏木笨拙地翻找淺藍書包,時不時發出碰觸到傷口的弱哀聲,渡邊則雙手抱胸地靠在玄關的牆上,眼神看著將要下車的母親,「麻友,」,她轉身與渡邊對上眼,眼神在微弱的燈光下閃亮,「我好像,忘記帶鑰匙了……」
笨蛋。
「讓我來吧。」得知消息的母親先是在副駕駛座的置物櫃裡搜索一番,爾後才撐開傘徐徐走下車,手指拎著刻意形狀的鐵絲。
「咖洽!」卡榫被拉離插槽,大門微微張開,像般少女害羞的角度。
渡邊伯母,鎖匠們含淚跑走了阿……
「讓我先幫伯母倒杯茶啊麻友!」硬是想往廚房方向走的柏木由紀將重心整身壓在支撐著她的渡邊麻友身上,兩人絲毫不退讓,好比發展到白熱化的拔河競賽。
「這種事情她自己有手有腳會做的啊!去洗澡然後擦藥!」身為第一句話的主詞——渡邊美紀,在考慮過柏木由紀的傷口也許會加重之後,扯低嗓子微怒道:「都給我住手,誰要是讓柏木同學的傷口再加重,就等著一個月不買手辦或是嘗試我護理課從未及格的包紮法!茶我自己會倒。」溫柔漂亮的尾音落下,兩人急分,同往柏木由紀的房間移動。
渡邊用右手描繪她纖細的小腿,左手撐在柏木由紀身邊讓她無法逃離,屈身向前,柏木已毫無退路,像極了一隻被大狗逼著的幼犬,渡邊的食指開始有些加重地畫著圈,「呀——!」響徹天際的叫聲反彈進自己耳朵,柏木的臉開始發燙,渡邊美紀坐在客廳桌前啜著熱茶,儘管尖叫聲波動漣漪,依舊不過問房間內一切的她嘴角上揚。
「真不讓我幫妳擦藥?」
「好,我讓妳擦就是,快把手拿開!」那人的食指終於停止重重壓在自己瘀青上蹂躪的動作,而且在一眼之間瞥見她囂張的笑容。
這根本是威脅。
兩人空間內很寧靜,像默劇的黑白影片。「覺得傷心嗎,關於宮澤桑。」突然間,渡邊問,黑白影像瞬間破裂,衝出渡邊溫柔的嗓音,色彩碎片砸在陽台的白地。從柏木的角度看不見渡邊的表情,只是方才揪心的劇痛似乎又在心中發作,同時訝異著對方的了解。
「妳怎麼會知道?」渡邊的手指被雨水沁入冰心的溫度,碰上自己燒燙的臉龐,融出細密的汗滴。
「嘛,指原前輩跟愛佳……」她的聲音越發越小聲,眼神不敢對上柏木,上藥的動作又更輕了一些,有點癢。
……指原莉乃妳是狗仔隊嗎?
「那妳傷心嗎?」回到正題,渡邊將柏木的袖子捲得工整,並細心纏繞繃帶。
她搖搖頭,道:「只有覺得被朋友背叛的感覺。」
渡邊停下手邊的動作,驚喜交織在她身邊的氛圍,柏木的周圍也飄繞著渡邊麻友的情緒,奇異的興奮與期待竄上心頭,某處的寶藏似乎漸漸明亮起來,寶箱內的什麼將呼之欲出,卻被鎖鍊限制住。
渡邊麻友,趁虛而入是不行的。
她把兩手各放在柏木由紀的腿邊,吻如蜻蜓點水般地落在柏木由紀的唇上。
心中的迷宮依然充滿著宮澤佐江,柏木由紀絕望倚倒門邊,
「妳是否埋沒了什麼?」渡邊牽起她的手碰觸門把,溫暖得如冬日的陽光
「咖!」木門應聲打開,在文化祭時,那個時不時從遠方望著自己的女孩——渡邊麻友,正帶著微笑。
原來,鑰匙是妳。
「做我女朋友吧。」
所以才加是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