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迷失在世界的邊陲，

因為我們已經知曉：

旅行道先就是變換軀體。

──《南方郵件》

忘卻自我

情緒。造作的憐憫。其中令人驚訝、

誘人之處很可能是虛假的。

理解的首要特質是某種漠然，

某種對自我的忘卻。

世人像使用起重機似的

運件著科學、藝術、哲學…

──1926寫給麗奈特的信

寫作是你的庇護所，藉以對抗存在的焦慮，對抗守候著你的這種不斷的放逐，

不單單只在維葉松、蓋雷，或是某個鄉下旅館房間、紐約某棟摩天大樓的二十五樓，

而是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皆然。你沒在飛行的時候，當你尋覓著那個你永遠找不到的泉源，

也許就在文字、在描述行動的精確字彙中，

寫作的行行字句以它們的方式為你夢想的羽翼

建構出萬般起飛與降落的跑道。

1927年：《南方郵件》──你在達卡寫下了一件「法國文學期刊的大事」。那是你的第一本小說。藉著學習面對沙漠沉默的輻射、沙暴或暴風雪、霧氣、酷熱與嚴寒、暴風雨和巨大的孤獨，你漸漸能夠開始聆聽影像，開始練習這些字眼、航標、閃爍的星星，好在你的機翼與手指之下展開言語的道路。

對我而言，不管飛行或寫作，

都是體的。

重要的是要有所行動

並且認清自己的處境。

在同樣的覺醒中，

飛行員與作家融為一體。

──1939年的訪問內容

你發現了沙漠。沙漠令你著迷。

沙漠把你納入其密如驟雨般的繁星。

沙漠以其成群結隊的雲朵包圍著你。

你飛越沙漠的寒夜

以及位處其間的海市蜃樓

我的人生有了意義

若我不是以副座乘客的身分、

而是以駕駛員的身分進行這趟旅行，

這趟旅行對我來說便不再無聊。

在風景與我之間立即建立起一連串特定的關聯，

讓我得以用不同的方式去感受飛行。

飛行中產生一種我們稱作「天空景觀」的東西，

比地面景觀更重要，而且是以幾乎神秘的秩序，

往往只能藉由記號來表逹。這種海面上的白色軌跡

在此顯示出某一種風在某個高度預視了某種天候；

那邊的那團黑雲造成了戰略問題，

切開了一個必須要進入的三度空間世界；

哪一種風讓我前進，哪一種又能將我再往前推。

然後隨著夜的逼進，我看到地平線那種泛成一片

或是變得更銳利的方式，如果保壘是透明的。

在我與英物之間也確切地建立一種

因為需要而生的語言。然後我的人生有了意義。

　　　　　　　　　　　　　　　　　　　　安東

──《今晚去看了我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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