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感知教育

書法的美，一直是與生命相通的。

「高峰墜石」學習了重量與速度。「千里陣雲」學習了開闊的胸懷。

「萬歲枯藤」知道了強韌的堅持。

通過書法，完成了感知世界一切現象的能力，這才是書法美學的意義。

這個段落談到王羲之學書法的啟蒙者－衛夫人留下的「筆陣圖」與民間練習書法的基本功之「永字八法」的比較。我們在學習寫書法的過程，練習九宮格之「永」字彷彿是必經過的歷程，作者以回想父親所說的話「『永』開始的一個『點』，必須寫得像『高峰墜石』。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高峰墜石』正是衛夫人教王羲之寫字的方法，是『筆陣圖』的第一課。」

衛夫人《筆陣圖》共有七堂課，我很喜歡作者在一開始對每堂課程，精要掌握的敘述文字，讓每一堂課的感覺瞬間跳了出來。即使是不會寫書法的人，亦能從衛夫人的形容，與蔣勳先生的文字提要，隱約中有有穿透的美感源源不絕在身體流動。在作者的敘述課程之中，穿插著民間流傳的小故事，及自己童年的記憶更增添活潑與生動

第一課

「點」，高峰墜石

真正懂書法的人，

並不是看整個字，有時候就是看那個「點」。

從「點」裡面看出速度、力量、重量、質感，還有字與字連接的「行氣」。

第二課

「一」，千里陣雲

在寫水平線條時，讓它接開形成水與墨在紙上交互律動的關係，

是對沉靜的大地上雲層的靜靜流動有了記憶，

有了對生命廣闊、安靜、伸張的領悟…

第三課

「豎」，萬歲枯藤

「萬歲枯藤」不再只是自然界的植物，

「萬歲枯藤」成為漢字書法裡一根比喻頑強生命的線條。

「萬歲枯藤」是向一切看來枯老、卻毫不妥協的堅強生命致敬。

第四課

「撇」，陸斷犀象

漢字裡一「撇」，尖銳、剛硬，

有強烈挫刺感，筆鋒逆勢而行，

要像切斷的犀牛的尖角，要像截斷的大象的彎曲長牙…

第五課

「弋」，百鈞弩發

體會箭射發出去那一刻彈性的力量，

把這種感覺用到書寫「弋」這根線條上。

這是徹底而完全的「美學教育」，是通過寫字，回歸到自身的感覺去體悟生命。

第六課

「力」，勁弩筋節

「勁弩筋節」講的是漢字寫「力」這個字的轉折，

從水平線條過渡到垂直書寫，就像弦一拉開，

緊繃的力量使人覺得「勁道」十足。

第七課

「辶」，崩浪雷奔

我們寫「遠」寫「近」最後的一筆，

長長地拖出去，連綿不絕，是海浪崩湧，是雷聲喧嘩。

是更內斂、也更含蘊於內在的力量，生生不息，奔向最後宿命的一撀。

作者認為「『筆陣圖』其實並不強調漢字單一筆劃的元素分析，『筆陣圖』更著重在線條連結通向自然界萬事萬物感覺。應該說『筆陣圖』更側重在美學教育；『永字八法』則是側重在技巧與形式。」從「筆陣圖」對書法筆劃之形容，對照小時候所學習之「永字八法」，那些屬於想像、自然、自在、流暢、廣闊的情感，瞬間躍入，原來書法亦能有這種躍動的情感美，過去我自己常把寫書法當作是靜心修身，我只注意到其靜態的沉澱，卻忽略其動態的想像奔放，「筆陣圖」開拓我對書法另一個視野的欣賞美學。

之四漢字與現代

漢字是人類文明裡唯一傳承超過五千年的文字，

唯一的非拼音文字，

唯一還可以在現代科技的電腦中方便使用的古文字。

它是最古老的文字，也是最年輕的文字。

建築上的漢字

文字書寫像建築裡最後的句點，

文字書寫的祝願，文字書寫觸動的歷史記憶，使人猛然一醒。

建築成為古蹟，更是因為借漢字書寫留下了人的心事。

先從漢字書寫與建築的關係談起，書中所描述漢景帝劉啟的墓葬－陽陵出土的「瓦當」，刻上了心中的願望「千秋萬歲」，祝福生命。我想起古代建築物前面的匾額題字及對聯，大陸行的武漢黃鶴樓，或者是雷峰塔、寒山寺上的提字或拓埤文與書法皆息息相關，幾乎到達的風景點皆可以看到，書法進入了現代的風景中以另一個形式存在，尤其是所謂的老街地方，匾額似乎變成了另類的廣告招牌，看著其上方的字體書寫，有時會有些錯覺，真的是作者所寫的題字嗎？或亦是電腦字體下的產品，古今之間頓時混淆，既想要擁有感覺字體下書寫者的氣魄與文質，又彷彿是對面科技產品底下的嘆息複製，那些靈光之間的掌握與呼吸，就在自身的身體之間來回穿梭，美感在體驗與物之間，跳動文字紀錄思緒，既真實且虛幻，如同人的一生。

“現代的城市建築己經全盤改變，傳統木構造建築的匾額、對聯已經無處容身。但是漢字在生活的記生活中的記憶是否因此會完全消失不見，或者轉換形式以其他方式出現，仍是值得觀察的現象。”我認為某部份而言漢字書法在大陸的觀光地區是以另一種現代方式存在著，只要你細心地觀察。

漢字書寫與現代藝術

抽象表現主義對漢字書寫的創造性，

可能是毛筆書寫在未來藝術發展的一條路，但當然不是全部。

對於讀得懂漢字的人而言，漢字書寫一定有在「美」與「辨識」之間的互動。

此章節中將漢字的書寫連結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後，歐美的抽象表現主義，受到，如：波洛克，在油畫畫布中的甩、刷、波、灑，形成具速度感的線條律動之美感。我自己亦很喜歡波洛克的畫作，“秋天的韻律”，在畫作之節線條的流動情感就像是秋天的律動，跳躍在畫布之上，鎖著秋天的情懷，秋彷彿就在眼前。

蔡國強的爆破，火藥殘留的煙燒燻痕，就像是墨裡的情詩，在時光的力量握旋中點燃姿態的美麗，「墨：流動在光裡的煙」。帖過去用書法書寫，與生活緊緊相關連，就像是書信，紀錄生活。最後回歸至身體，在書法與身體之間的對話，開啟書法未來一個可能的方向。

書法雲門：與身體對話

舞者的身體用到極致，飛揚在空中，翻捲騰躍，

像狂風裡的亂葉，像一朵落花，掙扎著離枝離葉；

像最孤獨的武術，沒有可以征服的對象，回來征服自己。

無論的舞蹈、繪畫、音樂或者是書法，當你要著眼其藝術美學方面的超然，最終面對亦是自己，就像是從天地萬物之中擴放逐漸收縮回歸至原始的自己，身體與精神的合一，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自然的光澤，或許是返樸歸真的寫意，動靜之間的自然力量，藉由身體釋放出來。

漢字書法之美，從文字的起源開始說起，將書法的歷史故事與其精神美學結合在一起訴說，借由歷代著名的書法作品及隱藏在城市建築中的裝飾與文化之表現展開來，呈現在世人的眼前，亦引人沉思現代書法的未來及其與人與生活的關係，可以扮演的角色或開拓之道路。

2011/02/10-/07/01 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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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塔．西湖．與老街之匾額對聯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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