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23 15:05:30郤曉

韻知長情書

唯一(10)

纏綿是暖昧的,纏綿可以是世俗的,又可以效仿典雅。
纏綿在少年時是情願附庸的風雅。回想少年的纏綿,依稀為愛情的裝飾。生命中的過渡卻是迴旋的姿態。傳說越遙遠時,安樂越重要。傳說被相信時,相信者一定經歷過苦難。
自語清晰的表述給自我而聽。講述是純粹的,這時口語讓位,書寫開始。讀者呢?此時無聲勝有聲。
從宋詞中有一種體會,音律生於節制,越是克制的,越趨向於宏大與象徵。我想,古人的禮儀應是遵循者的天命。曉媛,我常想把我們的相識移向古代,可古代我和你之間的故事也許不會發生。所以,現代又是一個適當的選擇,人生的回味從時代的落差中體味趣味。我想到西方古哲聖的一句話: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
此話適用於愛情,可解釋為:唯一唯美。
“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詩與哲思統一為一體,這句詩思的主體意象表義為時間。
對於人,那條長河是苦難。

雨齡(11)

聽風觀雨。小時候的經驗,風可以不常有,而水無處不在。河流、水井、水缸、雲朵、地下生泉。
水的變化多端,明示著法力。
雨是好感的,只要雨不過份,雨的極處是電閃雷鳴,雨的背後仍有種種傳說。
我編愛陰雨,這使我詩意,“詩”字通假“失”“濕”,詩歌具有“失歌”與“濕歌”的涵義。
走在雨中,心靈融匯而通,身體與雨的接觸。在想,雨的上端,神靈的手正在觸摸。
陰雨境遇是灑脫的,我在陰雨中會產生相同卻又不相同的情緒。陰雨的情緒會讓我心事。陰雨中過多的是自己的體會,而我從小是一個體會多的足以常常使自己心慌的孩子,所以陰雨中,我會獲得平靜。
雨的安靜試探著聽覺,我從雨中往往聽到的是歎息聲,是否神明在悲天憐人。
傳言雲和星象一樣,具有著徵召的跡象。
對於雨的年齡的猜想是一個徘徊的靈感,猜想被擱置時,萬物順從著聯想。從萬物的差異中體會雨,萬物不同,而對於雨的期待卻是共同的。
雨似乎忠實著哀默。濕潤浸入心緒,荒原的悲寂已示倦意。日常歸於倦意,生命之中的雄奇的際遇顯得發生的意外。
我聽到人們相互傳遞頌歌時發生了忘記。一些故事給了故人,一些故事被停滯到現在,故事中的希望完美的寄賦于未來。很少有人知道,過去發生於現在,而未來又將重演。看,雨後的景色,千萬的變化不離赤橙黃綠青藍紫與黑白之宗,雨被比喻為風景的簾幕。只是雨的戲謔中,將午台與觀眾席完全佔據。人啊,在歷史中何為自我何為角色。重演,從雨的深處傳來。
而村莊卻持有意外的冷靜,這因自于村莊的古僕,厚重。村莊對於人真正收留的,是思慮之後的倦意。困惑對於人類,已如日常。
而雨的年齡,被隔置在兩個雨期之間,雨齡屬於遊走。

銘記(12)

曉媛,現在已經是2002年的元月份的9日的淩晨,前兩天我和你通話了。
你現在需要面臨的,不是2002年,而是1990年,我曾對你說過的預言應驗了,我是一個具備預言能力的人,我只能夠對自己的生命走向做出評價。我現在非常平靜,我並不欣喜,因為預言的應驗,相反,我為了你焦虛。你的婚姻出現了危機,我和你結合的機會會更大一些,可我內心不忍的一面卻希望你能夠複合你現在的感情。
我只想對你解釋我的預言能力,這是直覺。經歷是直覺的存在的另一種形式,因為經歷證明著直覺。認識你時我已經二十一歲,那時我的思想遠不能和現在相比,可是從我自身的經歷的現象中,我發現生命之中絕對是存在因果的,而我是一個可以摸縈到因果的線索的人。我想我是有一顆敏感的心靈,其實這種敏感的原因還是人性的優點,即人天性中的善良。
我曾經存有一個妄念,原本是純粹的動機,當動機支配行為時,難堪發生了。由行為實現著的動機就成了妄念,這動機是對於拯救的本能。我常認為人應該被同情,每當我把拯救付之于行為時,我發現對於別人的拯救是一種自毀,因為盲目。我看不到因果,我並不知道拯救形式,因為我並不具備拯救的資格,我也是人類相互悲憐同時相互惡意的人,我也需要拯救,懊喪這時在情緒中是極具破壞性的,似乎毀去了自信,而信念仍是因果對於生命約定的體現,信心建立於對於因果的感知,這種知情最終讓我獲得了善念。善念是明見的,我想善念的最初應是自知之明,所謂謙虛只是自知之明表現的態度之一。
我想,我更能確定生命中時間的變化,時間忠實的行進著。正因為它忠實,它才會使人在特定的時刻向回尋找。
我的許多預言都被應驗,我能預言我的生命中的部分,我沒有更大預言能力,也不想擁有。預言與預言的實現,每次,我都或將感受到無盡的悲苦,因為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逃避預言,只是我們還認識不到真正的預言。
我永遠懷抱熱望生活,因為這是角色必須對於生命的報答,這也是生命的品質之一。而對於未來,我仍有幻想,可我只把幻想做為意識的經歷,而我的行為,我只能留給理性,即因果。現在我深深的知道,面對生命,你對生命的一絲的謙遜,生命會回報你一定的禮數。所以幸福對我而言無處不在,因為我無時不刻的思索;悲哀對我而言無處時不在,因為我來自於全部處境的思索。
曉媛,既然發生了,那就是唯一了,不可能有另一種發生。我瞭解你的坦然與從容,我希望你一如既往的坦然與從容。



• 藏信(13)

曉媛,你說過不給我寫信,可又忍不住寫信的衝動,還是寫了。只是寫好的信不寄出,把信裏想告訴我的話又用口語在電話裏重複給我聽。我不知道你把寫給我的信用火燒去了,還是珍藏了起來。
時間從容的對照著我的書寫,這封長情書已經有了九萬餘字。
十年前你很厭倦我的分析,十年後你需要聽我的分析。十年前我記著你常對我說:“郤曉,你為什麼總是不停的分析”。當時我回答你:“如果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想你會感受到我感性的一面,可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我必須和你說透,我有過初戀,我知道愛情中魅力的部分往往來自於感性”。
曉媛,你自始至終的沒有感受到多少我感性的部分,其實我是極易感性的,可是你始終沒有給出我感性的機會。
在我沒有完全明白天命之前,我會對人生做出各種猜測。這出自於對於經歷的反思,反思往往是尋找挫折的原因。當挫折的原因被發現後,懊悔之後的心思是如何避免將來的挫折,而將來又演化為現在時,挫折的不可避免使自己的懷疑。這個時刻又會回想挫折時對於未來的種種設想。自問為什麼設想會偏離事實,這時唯一被證明的是心念中一直恍惚且迷離的預感,從一時刻起我放棄對於未來的設想而只報有直覺,從命的心願從那時開始。從命對我而言並非消極的順應。因我的天性中從未放棄過對於善良的信任,也就是對於因果的感知。然而我仍不可避免的去想,對於每一種結果也許會有另外一種可能發生,然而一個結論終於被自己確知,發生的事實絕對的是唯一的。從過去到現在,同樣適用於從現在到未來,原因很簡單,因為結果發生了,因為一切發生了。
從命之後是知命,人生真正的樂趣也由此而生成。知命時精靈的參與是必然的,精靈溝通著我和神秘的原因,溝通的開始即是詩歌的開始。
從九六年開始,詩歌一直陪伴我,我從思想的深處尋找靈感,然後用文字將這些靈感表達出來,還有劇本、小說、散文。而且我從未有發表的意願,只想積累到一定量時我會結集出版。寫作是漫長的,從九六年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五個年頭了。回想時是漫長的,可創作時的投入使得作品像是在瞬間完成,這應是極致的快感。漸漸的,我意識到潛在的動機,我想,人類從前輩的生命中獲得了死亡的發生的事實,也許是從知道死亡那一刻起,人就開始了為死亡做準備。
我想,我下意識的完成著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