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2-19 23:57:04

胡言亂語。弔

今天是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光一早醒來時,天光未亮,半朦半朧地曖昧著。氣溫微涼,約莫是可以感到手腳四肢末端冰冷,身體卻溫熱的程度。水管裡的水咕嚕咕嚕地發出哀鳴聲,在過年激情後的公寓裡格外刺耳。
坐起身子,好像忘記了什麼的腦子用低速運轉著。

啊,今天還得祭祖。

光沒看過祖父,他早在光爸讀國中時便骨癌轉移而去世了,聽來的印象是嚴厲、嚴厲、非常嚴厲的人,不過光覺得祖父並不太負責任。祖母則在一年前的夜裡安祥地走了,這樣也好,久病纏身的祖母鎮日還要擔心著自己的孩子們,即使是光也感到不忍。至少是解脫吧?

先騎著黑尾巴,載著光母到家附近的工協新村吃早餐,工協新村是個眷村,以清晨市場為主要的收入來源。光吃的這家肉羹店據說是三代直傳,從光的祖父輩一直吃到光這代。後來工協新村進行眷村拆除,政府便在旁邊蓋了個大型市場來收納原本的攤販們。光是改建後第一次來看,現在看起來,似乎少了那麼點古早的氣息,嶄新而碩大的鐵架屋頂堅硬地撐起了市場,那麼地冰冷而且灰白。

先到了外婆家,等待親戚約定的時間,其實沒有逗留太久。

光的祖母與祖父的骨灰罈放在高雄科工館後方的一間廟宇,氣氛其實一點也不莊嚴,正對著大馬路與科工館圓柱狀的新穎建築,反而有那麼點落寞感。
從正面的門進來,停好了黑尾巴,接下來是該用步行的了,自古以來,唯有步行是唯一的虔誠,僧人們是步行的去取經,詩人們是步行著去取山水,也唯有步行,才能細細地扎根。步行,是一種人類最原始的力量與信仰。
才剛進得數步,繞過廳堂,穿過後門,藉著從建築的夾縫中透來的細微陽光,能看見有幾階水泥或不銹鋼的階梯架空在寺廟的壁上,這讓光想到恆山腳名聞遐邇的懸空寺。當然,這裡只是幾架梯罷了,沒法與懸空寺精巧的木構建築相比。

是一間佛堂,排滿了金色的櫃子,每個櫃子上皆以電腦印刷細明體標上了名字,尚空著的,便打上「長生位」三字,初見頗為怪異,然細想乃恍然大悟也,已死之人,便絕無可能再死,故名曰長生,力道與韻味皆足。
櫃子的前方是個長桌,上有電燭兩盞,香火倒是零落。長桌後緣還放著一個圓柱狀物體,外覆黃色塑膠皮,頂上擺著說明文字:本樣品可供觸摸。
原來是骨灰罈,說明上還寫著此骨灰罈已通過專利申請,即使遭逢地震水災,此種摔不破又不透水的骨灰罈可保骨灰平安,免於流於黑水或混雜一地。

光從父親手中接過香,數拜,將香奉上。
一行人稍微要在這裡休息片刻,光從櫃子間二樓的窗戶向外望去,迎面而來的是鐵灰色的科工館與淡色的天,一樓則置有兩個燒金紙的大爐,三兩個人在那裡邊隨意談天邊丟入黃紙,黃紙被火焰昇華後,從頂端的煙口噴出灰煙,淡淡地若有若無,清風一吹,便捲入天際消失無蹤。
那聊著天的女子裝扮相當時髦,燙染了一頭漂亮的捲髮,搭上輕巧的洋裝和黑色的長襪,有一種時空錯置的感覺。隔壁爐的則是個穿著白色背心的白髮大叔,他一個人,沒有聊天的對象,就只是默默地扔入黃紙。一陣風來,將他原本用來裝黃紙的塑膠袋和打火機一起吹落地上,那瞬間,光以為他會去撿起。
但他沒有任何動作的改變,只是繼續弄散著手上的黃紙,是那麼鎮定,那麼漠視,他的背影倏地起了怪異的蒼涼。

此時室內,另一個白髮老者抽出煙來,用點香火的電火爐啪嚓地點著了。而兩個小男孩與一個小女孩走近一個櫃子,打開,對著櫃子拜了拜,口中唸著的應該是閩南語發音的「阿罵好」,但是光怎麼聽都覺得他們唸的是「啊囉哈」。

然後光走回不銹鋼天梯,看著迎面而來的窄窗台上,一株快要枯死的紫葉雜草在風裡搖曳。
胡思亂想 2007-03-06 22:08:02

曾經在靈骨塔裡痛哭失聲,對阿公還有印象的我、大表妹光看到漆成金色的格子就失控了。
報上我們的名字,和他說我們過得很好,然後眼淚不受控制掉落。
離開的時候,回頭望
其他七個小孩子沒印象,歡樂的在庭院裡玩耍,完全沒有意識到靈骨塔這件事情。

幾年後去另外一家靈骨塔,不同的家族不同的體系
開始注意到靈骨塔代表的意義,然後,現在以此為題寫小說
我想這很荒謬吧,只因去過兩次靈骨塔就要寫關於死亡的事情
我們知道得太少,卻希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