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夜晚，下了最後一班公車，我拖曳著疲憊的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空無一人，四周冰冷的像是隨時會碎裂成不規則鋸齒狀一般，或許連我包裹在厚重冬衣內的靈魂也會因為氣溫而析出結晶。我小心翼翼地越過被低溫擠壓的有點傾斜的空間，彷彿一失神就會跌入未知的異世界間隙。

終於來到了離家最近的一條巷子，我鬆了一口氣。忽然巷子口唯一的一盞路燈掙扎地熄滅了，那最後一點微弱的光影被忽倏蔓延的黑暗切割成雪片般散落在我的身上。這時，我看見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吸血鬼，斜倚在暗下來的路燈旁。


一切就像是自剝離的夢境塊狀投影至我瞳孔之中。


穿行在黑夜的邊緣，他的身體完美地嵌合在黑暗裡，突出的獠牙上透著一抹青色的光，蒼白無血色的臉龐與周圍疊合成錯落的背景。但是不知為什麼我並不害怕，一點也不。忽然間他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彷彿跌落於自陰暗底竄升的水氣在空氣中懸浮而成形的濃霧裡，那樣說不出地模糊空洞，我無法聽得清楚。po…嗯，第一個是字母p，大概是他的名字吧，我這樣想著。

他反覆地低吟著一首歌，幽幽地一邊輕哼著旋律一邊說話。「…關於…..忘記了…的名字…」「但是…幾乎以為是…以憂傷來取悅你了….」「你知道一切的事不過是負數，…..必須加上絕對值，…將他們完美的化簡…..」「…其實…與什麼都無關…」我還是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他的囈語是一種濃稠如膠體狀態的黑暗，在空氣中細細娑娑地摩擦著，逐漸分裂後溢散，被我的耳膜隔離在外嗡翁作響…
「……lie and sleep…under deep…」

但我確信我聽過那首歌。歌名叫做….我努力地回想著。對了是「Rhymes of An Hours」！我幾乎是用叫的出來。他頓時沉默下來，凝視著我，並緩緩地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
上。那一瞬間，死亡氣味自他的嘴角滲出猛烈地嗆入我的鼻腔，而我的思緒卻被他的眼神凍結，困在他曈仁中那深邃無底的憂傷裡。然而他只是輕輕地在我的頸間留下一個冰冷的吻。


「如果再次遇見你，你一定會知道我是什麼樣子的」。這是我唯一聽得清楚他說的一句話。


路燈又弔詭地亮了起來，他的披風和著燈光下細小的塵埃飛舞，聲音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粉碎，身體隨即旋入黑暗中消失。後來我只是按下repeat鍵，讓這首歌在不斷流逝的每個小時內迴旋著，為吸血鬼p傳喚最後屬於陰影的賦格。


故事說完了。好吧，我承認的確是有點扯。但若是你在某天夜裡回家的路上也遇見了一個憂傷的吸血鬼，也許你可以告訴他那首遺落在黑暗中的歌叫做什麼名字。


《Rhymes of An Hours》 by Mazzy Star

Cannot hear what you're saying
Could I tell you so

And I can't leave my troubles
And I'm going home

Lie and sleep
Under deep
You know

While the cold winter waiting
While it's turning cold
And these things we were searching
Now we just don't know

Lie and sleep
Under deep
I think you know

For the rhymes of an hour
Now I'm going home
And I can't believe I'm nothing
'Cause I'm coming down

Lie and sleep
Under deep
I think you know

For the rhymes of an hour
Now I'm going home
And I can't believe I'm nothing
'Cause I'm coming down

Lie and sleep
Under deep
Do you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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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P/請附身傾聽/那裡面只有一隻單調而華美的翅膀
當他唱及/殘廢的身體及/疏離的脈搏自己生澀的形式及控制時
親愛的P/也許你的心臟變微微顫動了---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