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著窗外的景色飛快的往後跑，小虎給她買的是高鐵票，一個多小時就到杭州。突然縮短的時間讓她覺得有點不安，少了點時間做心理準備，只是回家要做什麼準備？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這麼近的距離，這些年卻很少回家。

小虎給了她兩支手機，要讓她帶回去給他爸媽；小虎越長越不一樣，這次看到他耳朵上多長出了個藍芽耳機。她還隱約聽到有人喊他虎哥，這小子真長大了。命運之神則是給了她兩次笑笑，第一次突然的收回，而這一次卻又讓她無法靠近。

比預期早回到杭州，她特意走了一趟陵園，也好久沒來看笑笑了。

走進陵園大門，抬頭看著錢江陵園四個大字，說說深吸了一口氣；門口左右兩個保安穿著大衣縮著脖子，天空沒有下雪，但空氣很冰冷，也很乾淨。

墓園裡幾步路就看到鮮花，看著滿地的墓碑，笑笑應該也不寂寞。

笑笑隔壁躺的是個老人，照片看起來很慈祥。笑笑能跟他聊什麼呢？該不會還是腳踏車吧？

說說坐下來，靠著微笑的笑笑。

「笑笑，我來看你了。你知道嗎？當大人好辛苦。」

「大人要工作，工作時間很長，晚上還要和客戶應酬，要喝酒。每一杯都要滿上，說什麼倒酒要杯壁下流。有一次老闆說客戶喜歡我，喝了幾杯，要我去坐他腿上。我當然不肯。老闆的小三搶著一屁股坐上去，還看了我一眼。老闆要我跟她學習，大方得體。我為什麼要讓她看這一眼？我為什麼要跟她學習？之前有個前輩說，做這行要同流，不能合污。我根本做不到。」

「笑笑，你說我們這麼努力是為什麼？我們的價值是什麼？」

「笑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你就別聽了，說點別的給你聽。」

「我遇到了一個笑笑。」

「我知道他不是你，但是我有時候會把他當作你。」

「他人蠻好的，我沒見過他，但我感覺他人好。」

「我原本想幫他完成心願，再讓他完成你的心願。」

「他不怎麼愛說話，不像你。我就說話逗他。」

「他是個修車的，修車沒什麼不好，你該聽聽法拉利的引擎聲，怪嚇唬人的。」

「他是個台灣人，在找他爸爸。」

「我找到他爸爸了，笑笑，他爸爸就是撞死你的人。我見過他來給你上香。」

「我好想打他，我不知道為什麼爸媽要原諒他。」

「笑笑，我不會再跟他聯絡了。」

「笑笑，為什麼要讓我失去你兩次？」

說說安靜了下來，笑笑也安靜地陪著她。天色慢慢暗了下來，說說慢慢起身離開。

樹梢上的翠鳥覺得無趣，拍拍翅膀走了，又留下笑笑獨自靜靜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