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請了一天假整理。也是因為到年底，忙了一整年，是時候把假放一放。

其實也沒有很多要整理的，就是想要賴在自己的空間裡。

她把聖誕樹擺上書桌，一整排也夠壯觀的。果然樹大便是美。

她想要把衣服吊起來，才發現沒有衣櫥，腦中立刻閃過了幾個型錄上的圖片。然後她從衣服底下拿出了一本圖畫本。

那天笑笑說他去找小虎，就騎著銀豹出門了。說說坐在圖畫本前發呆，已經好幾天了，她一筆也畫不出來，紙面還是保持空白。

她隱約聽到外婆接了電話，外公則是匆匆地出門。

「笑笑呢？」晚上她問外婆，

「妳外公去接他。」

 說說翻來翻去好久，怎麼也睡不著，才發現這是出生以來第一次晚上自己睡。

原來這就叫做習慣。

終於等到笑笑玩得全身濕答答回來，又嘻嘻哈哈地走出房間。說說從床上跳起來，心想外婆肯定要罵人了。

一進客廳看見外公和很久不見的爸爸媽媽，媽媽一把將說說抱在懷中，眼淚不停地掉。說說僵硬著身子，心撲通撲通地跳。

笑笑走了，小虎則是輕傷。

肇事的車輛在西冷橋上違規超車，逆向行駛。突然看到迎面而來騎著車的笑笑，閃避不及，撞上東側橋面護欄，笑笑也落入湖中。

小虎說，他們原本要去動物園買個貓頭鷹娃娃給說說賠罪，過了白堤，剛要從孤山路上橋，就車禍了。

說說跟著大人回到事故現場，她堅持要去。

蘇小小的墓就在橋側。現場拉起警戒線，瀰漫著濃重的汽油味。

看著空白的圖畫本，她覺得是自己撕去了笑笑的人生。

她開始不停地畫，想把笑笑再畫回來。

她還記得笑笑一直要教她騎腳踏車，

她很害怕要笑笑千萬不能放手，但是笑笑偷偷的放手了。

搖搖擺擺了幾次，她越騎越順。

「原來最難的是開始，」笑笑說，「不過話說回來，妳身上流著我的血液，當然騎車沒問題。」

她查過資料，女性每一次月經，卵巢只釋放一顆卵子，但少數時候可能同時釋出兩粒卵子，兩顆各自受精後各自所形成的兩粒受精卵能發育成兩個獨立胚胎，此稱為異卵雙生，其中的遺傳基因信息是各有各的一套，性別搭配可以相同也可以混搭，如此雙生，其實相當於普通親生手足，那麼往往不太像。

龍鳳胎的形成過程必是異卵雙生，因為同卵雙生的染色體相同註定性別相同。

說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想著，如果我們是同卵雙生，那我就可以知道笑笑長大會是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