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者：許深州/曇花

《驟雨飛霜劍無痕》~~~~~~~~~~~~~~~~~~~~~~~~~作者：秦小淇
【第四章】痴纏羅網，飛蛾奕棋(四之七)

湘兒一推開門，無痕雙眼陡亮。

一位白衣佳人俏生生地立在湘兒房內，但見她眉目如畫，膚白勝雪，皎美的模樣更似白玉凝脂，吹彈可破，她盈盈幾可一握的腰上，纖纖垂落著如瀑般烏亮柔軟的髮絲。

只是這樣望著她，無痕幾乎就可以想像出，這美人兒若是走起路來，將會搖曳出如何動人的風韻！

好像在呼應無痕的想法一般，這美人兒果真盈盈步了過來，肖似春神降臨，步步蓮開，無痕當真要讚出聲來了。
「妾身花晴雪，但望公子能救回慕家妹子。」

晴雪冷若冰霜的語音震得無痕一愣，瞳眸驀地望進她瑩如秋水蕩漾的春眸裡，這才發現，眼前這無比動人的水眸，竟是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霜，肖映出自己目瞪口呆的嘴臉。

瞧著晴雪不屑的眼神，無痕頓時一陣挫敗，適才對自己品格的懷疑更是襲了上來。

自己果真是貪花好色之人麼？

一旁的湘兒似是解救無痕一般，當堂誇張地高呼出聲：
「哇！雪姊姊真的很迷人是不？剛剛湘兒才看呆了一回，這回可仍轉不開眼睛哩！」

湘兒說著，更是一步向前，親膩地挽住晴雪，膩聲撒嬌：
「晴芳樓裡的姊姊都是這般漂亮麼？改天湘兒可要好好去瞧瞧，到時雪姊姊可得罩著湘兒唷。」

湘兒天真的耳語令這媚豔的冰山美人嘴角一彎，嗔笑起來：
「小姑娘無狀，晴芳樓是妳能去的地方麼！連儂也不再回去了，妳這美麗如花的姑娘更不行去，要瞧出什麼毛病，天王老子也救不得妳！」

「咦？」湘兒驚疑出聲：「晴芳樓的當家花魁不執壺了，那晴芳樓可不是要倒哩？」

「晴芳樓裡落難的美人兒又何只花晴雪一人！倘若可以，晴雪還想帶著眾家姊妹一同離開，令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晴芳樓塌去！」
花晴雪恨聲說著，可憐她咬牙切齒的模樣，仍是顛倒眾生的美態。

湘兒邊是折服，邊是驚疑出聲。
「寒驟贖了妳！」

「莫要提那惡人！」花晴雪猛地冷恨起來，肖似雪裡寒梅，端凝香豔。
「若非為了天霜妹子…」花晴雪語轉哀淒，「晴雪瞧也不瞧那惡魔一眼，更別提替他攜這盒金葉子來了！」

無痕驀地靈光一閃，想起是在哪兒聽過「晴雪」這名兒來了。

無痕禁不住脫口呼道：
「妳是晴雪，是慕天放死前念念不忘要替妳贖身的晴雪姑娘！」

此言一出，晴雪冷凝的眼神陡地崩解，冰封的瞳眸驀地一紅，成串珠淚似江水洩洪般瑩落滿腮；恰似梨花遇雨，淒美無侖，再伴上她哀絕噥軟的淒語，當真令人愛憐不捨！
「公子知道慕天放？那你知道他死在哪兒？葬在哪兒麼？知道麼？」

無痕連點著頭，突地發現自己對這絕美的一幕，同情居多；縱然貪看眼前美色，但對同樣處竟淒涼的天霜，卻更是多了割捨不下的憐惜。

無痕對這樣的認知禁不住鬆了口氣，他邊是應晴雪的要求繪下了慕天放墓塚的位置，邊是慶幸著自己原也只是與一般人一般愛欣賞美的事物罷了，絕非貪花好色之徒！

花晴雪緊捏著無痕交與的地圖，盈盈的水眸萬般柔亮地睇向湘兒，肖似初春覺晨的鶯燕，嚀噥絮語道：
「湘兒妹妹，儂…儂……天霜妹子就交給妳好麼？儂要去阿放那兒，儂放心不下阿放，他素來最怕冷清，儂要去陪他，成嗎？湘兒妹妹，成嗎？」

湘兒漆亮的瞳眸突似匯集了整個黑夜繁星的光芒一般，流轉出迷夢樣的柔光，她微微傾點著頭，顫顫的唇瓣沒有流出任何語言，但她輕拂向花晴雪的柔荑，勝卻春風拂過， 傾洩出無盡的溫暖與包容。

晴雪笑了，她邊走邊是不住地低語著：
「好姑娘，好姑娘，天會佑你，天會佑你…。」

晴雪早已離去，可無痕的眸光仍自膠著在湘兒的身上，適才湘兒柔暖的神態深烙進無痕心裡。

莫名地，他竟生出一種渴望，渴望湘兒適才毫無保留的溫柔是為他而展現，渴望自己也能沐浴在那樣溫暖的眼波中。

在那樣溫情的眼波流轉裡，是不是受創的心都能痊癒？一如晴雪離去時的輕鬆釋然。

無痕莫名地想著，望著湘兒的眼神已無法受控地添增了一絲失魂落魄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