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9 00:12:21ミスリル

灑了~2



有人說這世界是虛妄的,似是而非的,我那十分有趣的姑姑自小都生長在台灣,總以為走路都是靠右邊走,前幾年,她家女兒拉著她到紐西蘭住了三個月,回來後,直呼那些「紅毛番仔」走路、開車都靠左邊,惹得我阿公也笑了,一夥人還煞有介事的討論起靠左好還是靠右好。靠左?靠右?這是政府規定的嗎?沒人會去深究,只要大夥一上街都靠同一邊就成了,相安無事。
有人會為了印證這個世界是虛妄的而嘗試在台灣開車靠左嗎?那肯定是個瘋子。

一次大戰期間,一九一八年西方國家一群厭戰、反戰藝術家在中立國瑞士聚集,共同發表「達達主義宣言」(Dadaism)。這個「達達」的由來據說有個故事,直到要共同發表宣言的前一天,這群反戰藝術家就只是找了本辭典,拿了支尺從中切開,翻到這個字,就這麼取了個「達達主義」,其後便展開在歐陸與美國的各種符合達達主義精神的藝術活動。有些學者的看法認為達達的原意是小孩子發出牙牙學語的聲音,也是所有種族共通的文字。
達達主義者的論調就如同一個小孩子做任何事不論對錯,既不辯駁也不承認,沒有意義便是無上的意義,他們可以在蒙娜麗莎的畫像上加上兩撇鬍子,把尿斗當藝術品命名為「生命之泉」,這些無意義的作為卻是一群在歐洲藝術界的領袖所作的事。
這群自以為是的藝術家懷抱無比熱忱,多年後不但印證了一次大戰的荒謬性,也使其後的藝術流派延續了不受限制的創作精神。
當我說完這一大串,低著頭吸乾整杯潽洱茶,未知的朋友依然故我,他依舊好奇的看著我手上這台筆記電腦。為何稱他為未知的朋友,事實上,我是認識他的,而他也認識我,在我們十七歲那年就認識,而且是同班同學,那又為何是未知呢?因為他不知道他認識我。
現在我眼前一個體重超過八十公斤的男子,大夥都叫他阿達,這也是我為何想到二十世紀初的達達主義的原因之一。我想起初見到他時,他是一跛一跛的接近我,笑嘻嘻的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面,我想不起來,他一屁股坐在我對面,請我喝了杯茶,便滔滔不絕講了關於他一跛一跛的原因。
快二十歲那年,他出了車禍,一醒來已經是四、五天後的事了,腿打了鋼釘,鎖骨斷了,手也斷了,右腿差點截肢,整整住院包括復健兩年多,從不能站,不能坐到可以走路,他花了兩年。從手指不能控制到可以握住病床的床沿,他也花了三個月。
比一個初生兒還久,我說。
聽一個經歷者的談話,竟是如此的平靜,即便是我臉上的肌肉不斷抽蓄,而他的表情依舊故我,當他說完這兩年多的奮鬥,他喝完了他的紅茶,我的八分滿潽洱茶卻成了十分滿的潽洱茶,因為冰塊都化掉了。
當阿達問我生日,他才驚訝的恍若無人般大聲叫囂他的生日與我同一天,人總是驚訝於同名同姓的人與同一天生日的人,但他的興奮之情是異於常人的,交換身份證之後才發現同年同月同日竟是如此不可思議,而我也發現他的本名,也同時發現另一件事:他不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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