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14 08:56:22格子

紅色行李箱

寒冷的上午,「砰」一聲,關上公寓大門。

我裹著毛茸茸的外套,發顫的手不情願地從口袋中緩緩伸出,拉起小小的紅色行李箱,準備遠征繁華萬象之都─香港。

幾個月前,看著三個姊姐們熱列的線上討論要相約於香港,msn上不動「字」色的我,引起姊姊們的注意,「怎樣?要不要去香港?」,翻爛了桌上的月曆,任憑怎麼算日期,都還是會錯過幾堂課,聖誕節又臨近期末考週期,「安分守己」的我,實在無法果決的答應一同前往。於是,酸葡萄心理作祟,開始嘲笑姊姊們,「哼!香港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又是另一個雜亂的台北。」

「香港有什麼好玩的?」這問題自己也反覆的想了一個多個月,低頭看著腳下的紙箱,紙箱內是一個全新的紅色行李箱,一個不曾出遠門的行李箱,沒有陪主人去世界各地遊走過,而是乖巧的伏在書桌下,讓主人在每個夜晚舒適地墊著腳,寫作業、看書。

突然覺得行李箱也應該要活得像個行李箱,用腳在上頭來回划動著,我的心情也很複雜。負責計畫行程和訂機票的三姐,也被這樣的優柔寡斷來回捉弄十幾次,直到開票的前一天,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撥了通電話,「三姐,我想要去香港。」心想,這必定就是所謂的「肺腑之言」。

紅色的行李箱,是大姐辦信用卡送的,不是我喜歡的顏色,但是卻很符合當下興奮的心情,像冬天裡一顆鮮紅的小太陽,也像小時候參加秋季旅行的心情,會整個晚上睡不著,天一亮就興沖沖的準備出門搭車。路上,行李箱內不時發出東西碰撞的聲音,走到內壢車站,只好打開行李來看,裡頭不過是兩條褲子、兩件上衣,幾樣簡單的生活用品,也許是夾藏著零食、餅乾的原因,行李箱才會「搖頭晃腦」的敲打著一路上,我不怕糗,只要想到可以讓很久沒吃到零食的二姐解饞,我就會很開心,覺得自己身負重任,走起路來也趾高氣昂。

走到內壢車站,接著搭電車到中壢,然後轉桃園客運至中正機場,所有的車資加起來不到一百元,到機場和三姊會合後,我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成果。因為這是人生中第一個出國旅行,也是自己存了好久的積蓄,薄薄的兩萬塊的旅費,卻是打200多個鐘頭的工讀時數。我沒有跟媽媽伸手要旅費,想要精打細算的花用,然後,再準備豪氣的買高價的紀念品送給自己,這樣怪異的想法,讓媽媽很不解。每每一想到不再只是做「書本旅行」的夢,終於有機會出去探險,內心就會開心萬分。

不過,太小孩子氣的想法,還是整齊的擺在心上就好。

飛機準備要起飛了。

繞著跑道一圈後,壓抑著興奮之情,我想像和機長一樣蓄勢待發,注視座位前的儀表,準備要起飛。飛機奮力的助跑,越跑越快,甩開身後的指示牌、地燈,逐漸離跑道越來越遠,然後縮起輪子,縮起輪子的那一剎那,感覺很虛離,像是睬不地,沒有重心,可是奮力像前的決心與勇氣,動力十足,一振就飛向天空,像鷹一般的雄姿展翅高飛。

想要很老套的配上泡沫劇對白「香港,我來了。」

平安夜的夜晚,特別熱鬧。香港以一襲黑亮的晚宴禮服,盛裝等著我們的來訪,我們婆婆媽媽的一堆人給足了面子,聲勢浩大的抵達尖沙咀,算是來得「亂中有序」。香港街道也是如此,街角佈滿穿緊身褲的帥氣警察,飯店外的街道是有名的「彌敦道」,人潮不停的來去走動,年輕少男少女默契十足地配戴著閃亮發光的徽章、造型強眼的麋鹿耳朵、小天使光環、聖誕帽,人潮中不時傳出的驚呼聲,提醒大家抬頭觀望空中的煙火。我們草率應景的吃上一頓聖誕大餐,因為三姊年幼的兒子紹綸不耐人群的擁擠,所以哭鬧著,大家也只好順勢頂著滿腹的油脂回飯店休息,我雖心有不甘,也只好好乖乖跟著回去。

整個晚上,人潮沒有停止流動,我靠著落地窗觀察「民情」,忍不住懷疑香港人是不是都喜歡這樣沒事在半夜走來走去的,打開電視節目,看到劉德華就正在飯店外的「彌敦道」上和大家過節,整個街道封鎖,陷入瘋狂的場面…

房間內散亂的行李、鞋襪,姊姊們和小孩的熟熱耳鼾聲,我望著那一只乖巧安靜的紅色的箱子,手把上多了一道白色的機場貼紙,她跟著我一同離開臺灣,也進行著我們第一次的甜蜜旅行,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情。

「聖誕節快樂!」我低聲說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