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程一定要記錄下來，如果真能重來，我不會選擇出國留學。


上星期四因公車不按時刻表，提前七分鐘到站，當它駛到路口停紅燈，我們在路口揮手，司機沒有開門讓我們上車，心想只好再等二十分鐘後的下一班公車去警察局辦裡居留證。下一班車則晚三分鐘到達，中途有位女士上車後，就一直向司機抱怨，因為前一班公車提前駛離，害她無法接上應搭的公車班，以至於上班遲到。這種情形已經發生多次了，我搭腔地說，剛剛那班就提前了七分鐘。下車時，她的小孩子說出童言也是真言「On n’est jamais à l’heure！」(「我們從未準時！」)，聽得我們也只能苦笑。

十五分後，當我們九點五分到達警局時，已經太遲了，已不見工作人員發號碼牌。隔天去辦居留的樓友，七點多就騎腳踏車去警局(十五分鐘就可到達)，辦成功的他回來告訴我們(只是先拿到三個月有效的臨時居留)，警局貼出告示：從十二月十日到二十八日，每天將只接受一百二十位外國人。他七點多到達，就已經是第九十幾位了，建議我們要提前出門。

前一晚，特地買條麵包和牛奶，準備作為十二月十號星期一的早餐(平常煮稀配菜，太耗時，不吃早餐會沒體力對抗寒冷)，趕上七點四十七分最早的公車，八點五分到達警局門口，排隊時數數人數，我剛好是第一百位。沒多久，見到推著嬰兒車插隊的人，心想算了，頂多一百零幾號罷。等將近一小時之後，發號碼牌的工作人員竟然不按排序，而是先發給持有Convocation(傳喚單)的人，接著按剩下的號碼牌數到我們時他停住了，我臉色凝重地看著他，還好他說出：排在我後面那位先生之後的人，可以先回去了，他們不可能接見所有的人，我高興地跟那位先生說，請他慶祝一下自己的幸運。

等待開始發牌之間，又有人拿著convocation來，或許還有人插隊。等快輪到我們時，工作人員說已經一百二十位了。我們急忙跟他說，剛才是數到那位先生的，他才又發給我們號碼牌，我拿到的號碼竟然已是第一百二十五號了。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輪到辦事人員接見我們時，已接近下午四點半。聽到有位辦事人員說，已超過人數不辦理了，被另一位勸說，有號碼牌就要處理，但是對我們的態度卻是極差。

我們沒有準備老師的證明信(證明我在寫論文)，因為照理說第三年才需要(我們是第二年)。一整天的等待是這樣的答案也就算了。當我告訴他，星期四地鐵將罷工到大年夜，我怎麼跟老師要正本的證明信？因為我的居留證期限只到年底，有可能先發給我臨時居留證，等罷工結束我再去找老師嗎？他說「明天就去找老師。」(我真服了有這麼無知的回答，教授不是每天都有課的，老師的課偏巧是星期四)。

今天早上擬封信給老師，希望老師同意我附上回郵信封，郵寄給我她的證明信。請朋友修改我的法文時，她的回信讓我好感動。決定將此信留在記憶裡，所以寫文紀念。

「 Bon courage pour les démarches, j’espère que les demandeurs sont mieux
reçus dans les Hauts de Seine que dans mon département ;-)

bises, alex ! 」


大概意思是「辦理這些事情時，加油啊！我希望在你們省份的申請者能有比我的省份有更好的對待。」 (因為法國省份不同，負責外國人事務的警局也不同)

我回信抱怨一下排隊的辛苦，她立刻又回我這封信：

「C’est la même chose en Seine Saint Denis - peut-être pire parce qu’il y a
beaucoup plus de demandeurs et dans des situations économiques et sociales très précaires. quand j’arrive le matin (les bureaux du conseils général sont en
préfecture) il y a une longue queue sur l’esplanade, alors qu’il fait très froid et
que les gens qui reçoivent les demandeurs sont vraiment très désagréables ... c’est honteux pour un pays qui se dit celui des droits de l’homme ...」

大致上她是說「在聖丹尼省也是一樣的事，也許更糟，因為有更多的申請者在經濟與社會狀況上很不穩定。當我早上到達警局時，也是長長的隊伍排在廣場上，當時天氣很冷，工作人員接見申請者時的態度真的很令人感到不悅…對於一個自稱重視人權的國家，這實在令人感到可恥…」


我曾在收音機聽過一段報導，記者訪問那些清晨五點頂著寒風就開始排隊的申請者，當然辦事人員也抱怨工作多又累。(平均一天一人只需接見四十位)
房東太太也跟著說，他們來留學時，也是一樣的情形，甚至每位辦事人員要求的文件不同，空跑三四趟警局都有。心想，也許這個國家在變質，也許它一直都是如此，人權只給有法籍的人士，誰教我當初要來法國留學。又想，也許世界就是這樣在運轉，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我只能在有好運時慶祝，至於面對困難就當磨練，因而得到互勉的言語真是令人感到欣慰。



2007-12-11

相片是小魚用兩歐元換來的金屬手鐲，參加「拯救罕見疾病組織」募款的抽獎品，被我拿來當高級杯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