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05 07:55:20蔡柏
[哈佛地下室]言不及義的世界。
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小胖在A.R.T.的櫃子,乍看之下是撿Scott不用的(事實上也是,但是其實是因為Scott已經選了下方的)助教一直說要幫我做一張貼紙,但是她忘了。我索性就自己寫上。也自成風景。
首先先恭喜長期合作的夥伴王希文同學以「翻滾吧!阿信」入圍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配樂!鼓掌!這天才真的是按部就班在入圍各大獎項的,希望正式頒獎典禮的時候能夠聽到好消息!
來哈佛正式滿一個月。
從一開始原本期待輕鬆旁聽生活,常常可以到紐約的行程;到突然理解原來從哈佛到紐約好像有點遠;到發現反正根本也沒有時間去;到發現其實沒去也不會死;到好像我可以在這邊繼續住下去了。
這樣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很喜歡朋友阿雅說的一句話:「真正的孤獨,反而是在眾聲喧嘩的談話結束後,發現所有的談話都是言不及義。」像我這種會想太多的人,實在不適合過渡詮釋某種狀態,因為我就是會不小心走向極端。這一個月以來,同樣地,不停地在跟自己作戰,不斷的和過去的自己比較(我天生就是愛比較,怎樣。),不斷問自己問題,偶發的抱怨(好吧,好像比偶發的頻率高一點...),十月初後,整個心情上面明朗化許多。
我更能體會離開comfort Zone的真諦。我發現大部份的抱怨,都是來自於「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但是想想,如果「事事都跟自己想的一樣」,那幹嘛這麼大費周章繞地球一週來吃又貴又不見得健康的食物?(是的,所有的例子我都是只想到吃,我是胖子)
因此,當你花時間和這些跟自己想象不一樣的事情「相處」一陣子之後,你的適應範圍又整個往上再度攀升一大步,未來你遇到更多狀況的時候,我相信就能更自在地面對。對我這種生活白癡來說(或者說,台灣超級便利的生活形態某種程度上讓我變成白癡),幾乎每一小步都是新生嬰兒般。
咖啡的第一次。
我前幾天才發現,原來研磨咖啡豆的時候,也是有學問的。那一天我在Peet's Cafe買咖啡豆的時候,店員堅持問我的咖啡機是什麼形狀?我英文亂爛ㄧ把的所以也沒有聽太懂,原本想要呼隆過去點頭微笑說Yes就好了(這招很好用...我是孬種)但是對方似乎非常堅持,最後我平心靜氣下來,腦袋清楚之後就聽懂她要問什麼,才知道不同機型,豆子就要磨不同形狀(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過?我在台灣也買過咖啡豆啊!),我心想,什麼跟什麼?有差嗎?不就都是磨碎而已?
結果真的有差!我的觀世音!三媽!保哥!
原本我在家附近的超市買了illy的咖啡豆(已經磨碎),回家泡,說真的,雖然這牌子算知名,但是我怎麼喝都覺得不夠濃,而且我試過不同湯匙量(原本想說平常都用三湯匙,今天老胖用五匙你味道總要給我濃一點了吧?)都沒有用,總是差強人意地淡。
然後Peet's Cafe的專屬圓錐式咖啡研磨粉,少少劑量,咖啡的味道比之前泡過的任何一杯五大匙的都還要濃郁!第一次泡完真的有一種上雲霄的高潮!這時才體驗到什麼叫做「省到錢」!(註一)
註一:一般在外面買小杯熱咖啡,價錢從1.65-2.50之間不等(星巴克不算噢!說真的我也只有第一天到美國的時候有進去而已,之後這一整個月都沒有興趣踏進一步),然後咖啡豆呢,一磅價錢大約14.00-19.00之間不等(等於大約八杯咖啡)。卻可以泡至少十六杯以上的咖啡!
咖啡狂們,自己煮吧!
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我對天空有一種偏執,我喜歡建築物的邊線將天空剪成不同的圖案。
官方擁抱的第一次。
有官方跟非官方的。我一向喜歡擁抱,擁抱是一件讓人覺得很幸福的事情,當然前提是最好出自真心,不然就只有純肉慾的接觸(也沒有什麼不好啦,哎喲,真是的。),著實有點可惜。本人在美國官方第一次擁抱,獻給了巴勒斯坦裔的Osh,我跟他表演課的時候分到同一組,老師要我們不要用語言,跟對方介紹自己所打造出來的「屬於我的世界」。Osh所建造出來的世界是四個像母親子宮的黑布簾(當然,我事後才知道他想像那是母親的子宮,這跟他父親最近剛過世有關,他極需要一種保護感),他一開始跟我介紹他的世界的時候,先把自己包在黑幕裡面,然後並不是很歡迎別人進入(我必須承認,我一度有「為什麼我這麼老還要玩遊戲」的念頭!真的很糟糕!還好我很快就進入「不要臉模式」),我看他在裡面似乎很舒服,就用身體示意是否可以一起躲進去?這來往試探的過程相當有機也相當有趣。然後我們就慢慢地在這四個子宮中穿梭。
到最後一個子宮的時候,變成我先進去黑布簾(其實我心想的是,我知道怎麼玩了,來,我先進來,然後你再進來休息),然後Osh突然就把整塊大黑布完全包覆小胖我,然後輕輕搖晃在裡面的我,暖暖地抱著。
已經感覺好久沒有跟人真正互動的我,在那一刻,有一種得救的感覺。我謝謝這一個擁抱,我謝謝這一個輕輕地搖晃,我謝謝這一個沒有語言的世界,只有身體,只有雙眼,身體不會騙人,語言才會。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到極大的溫暖。
我走出黑布幕,Osh還站在原地。我走向他,回以一個扎扎實實地擁抱。我們站在原地,擁抱著,沒有說話。我們一點都不care這到底是不是什麼劇場遊戲或練習,我覺得,那是來美國之後,最真實的某一個時刻。
而那竟是在一個最刻意的課堂練習中,發生。
最熟悉的陌生人
美國人最讓我覺得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就是,他們常常讓我有一種「今天我們花了一段很棒的時間聊天,相處,然後隔天我們在學校見到面,那眼神的接觸可以跟陌生人一模一樣。」的感覺。
友人M君跟我聊說,美國人的目標/目的性很清楚,所以今天某project合作很愉快,結束之後隔天可能就不會有什麼互動了。台灣人重感情,會想要維持下去,但是許多美國人不吃這一套。
我很高興我這次並沒有太任性處理這種感受。
以前的我會很白癡地又自己開始發誓什麼「好啊,你不要跟我好呴?那是你的損失!」或「沒關係啊,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怎樣?」之類令人頭皮很癢的話。但是這一個月來,我面對這樣的狀況的時候,我傾向正面處理我心裡的感受。
這當然跟我此行短期停留有很大的關係,讓我有一種「I have nothing to lose」的勇氣。(可是也沒有那麼容易好不好!拜託!)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正面處理」感覺很爽,而且問題比從前更快解決。
Osh那天和我激情擁抱之後,我們相談甚歡,他邀請我晚上一起和他的好哥兒們Rushi一起到Central Square附近的咖啡店一起做角色分析的作業。我其實很累,也很懶得社交,但是我那天心想,如果我再不從事社交的行為,我肯定會老死在劍橋公寓裡面,所以我孬地答應了。(你看,其實我也是目的性地,所以我實在沒有什麼資格評斷他人。)
很幸運地,當天晚上非常愉快。
然後,是的,隔天之後,陌,生,人。
我有點嚇到,畢竟那是我第一個擁抱的給予人,我對他的期待很大,而且我也喜歡他,他對我也很好,但是突然變成陌生人!多陌生?就是面對面我對他微笑示意,他可以完全面無表情或幾近迴避(我心中只有一句OS:幹!我有洗澡好嗎?我有那麼髒嗎?)(註二)
我問自已:「我有做錯什麼事情嗎?」
「沒有。」我心想。
那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我要因為這樣而停止對他的善意嗎?
「不,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相信他只是沒有看見。」
所以我繼續表達我的善意。奇妙的是,他持續讓我覺得自己香皂選錯。
所以我在某一個時刻決定完全放棄,無怨無恨,就是,不打算再花時間在他身上。
攝影:蔡柏璋 Pao-Chang Tsai
夜間的Lamont圖書館,我目前最喜愛的圖書館,因為它有一間Cafe,大片落地窗,供給咖啡和輕食,可以到圖書館拿書和CD到這裡過一整天。
當然,那是因為我在Lamont圖書館新交了很多從來不認識的死朋友們。我可以整天坐在這裡聽爵士樂聽到半夜。我很清楚,我沒有拒別人于千里之外,我相對很尊重、也同樣珍惜別人對我的好,但是我同時也要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事情,做什麼事情會讓我自已開心,然後持續去做,尊重別人之餘,我也要尊重自己的感覺。
所以,我再也沒有用極快的速度逃離系館了。因為,不需要。這裡也是我的系館,我想要待多久,就待多久,你的存在不會影響到我,如果我的存在影響到你,你可以選擇過來跟我說話,或者是你自己離開,我,不會是哪一個需要逃離的人,因為我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我在享受我值得擁有的感受。
我覺得很自在,就算整天沒有跟半個人說到話,我也覺得很快樂。課堂上只要有機會和同學互動,我還是用盡一生的愛去互動,結束後,有人找我,我敞開心胸,沒有人找我,我自己擁抱自己,神遊在這廣大美好的音樂和書本之中,它們是很好的朋友。它們聆聽(Well,技術上來講,是你聽它們...),它們不說言不及義的話,他/她們用盡一生的時間,成就了這些你現在可以欣賞的作品。
我想蔣勳說的,孤獨感來自於你極度想要逃離孤獨的時候。當你能夠自在地跟自己相處,在一個陌生的空間和自己相處,在一個人聲鼎沸又言不及義的世界和自己對話。
孤獨感,好像不存在似的。I mean,就算它存在,也好自在。
註二:當然,班上也有完全懶得跟你互動的人們,這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是我遇到兩個妞兒明明要果同一組排戲,但是對我愛理不理,態度傲慢(重點是還教我怎麼演戲!叫我情何以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Anyway,那是另外一個故事,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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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2011-10-05 11:43:53
yvonne
2011-10-05 11:31:00
最後一句話是某牌衛生棉的slogan?
版主回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1-10-10 10:02:29
這篇文,讓我很想去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