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24 22:22:05蔡柏

[心情雜記]逃

最近一直在寫劇本
你知道自己很幸運,有機會可以發表自己寫的東西
你知道自己很無聊,明明當兵前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最後學生的暑假
你知道自己有點後悔,因為明明可以去英國德國美國找老朋友聚聚
你知道一切都來不及

最近自己身上也發生一些相當不可思議的悲慘事件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相信世界的美好
然而我希望這是一個過渡期

我記得有一年彭老師邀請幾位外國教授來台大,我也一起去參加午餐茶敘,彭老師一貫地以自己學生為榮地介紹我曾經導過RENT,我也就延續這個話題,和國外的教授討論這個作品

當時某一位不喜歡這個劇本的教授跟我說,這個劇本很棒,但是裡面的人似乎都不用工作

聽起來是句玩笑話,不過我現在回想起來別有一番省思,突然覺得自己從前喜歡的,甚至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角色或劇本,是多麼的和這個世界脫節,或者應該說,我的潛意識有多麼想逃離這個真實,或者是,我根本還沒有好好認識這個世界

我發現影集六人行裡面的輕鬆浪漫已經漸漸離我遠去,那樣子的情境還有故事,反而讓我覺得離我好遠,反倒是一些現實生活的難題還有挫敗以及無奈,在現在這個階段比較能夠合我自己產生連結

因為,那好像才是真實的人生,然後我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躲避一些什麼?像長不大的孩子,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天天都笑嘻嘻,希望大家都不要討論到不想討論的問題,希望用遠不要有傷痛,希望每個人天天都無憂無慮,希望再悲痛的事實都可以置之一笑,希望,希望...希望彼得潘變大人的那一天永遠都不要來

然而我發現,這一天似乎已經慢慢潛伏在我的血液裡面,以一種讓我極不舒服的方式流竄著,我不習慣,卻又會佯裝堅強地試著接受,我在這個拉距裡面發現了自己不堪的一面,誠實說我沒有太大勇氣接受,也不想,我想要躲回從前歡樂的懷抱,雖然心中對那份歡樂的真假已經產生根深蒂固的質疑

生活有這麼悲慘嗎?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不然為什麼大家每天都有煩惱不完的事情?有人說煩惱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我覺得煩惱是彼此給彼此的,,我覺得煩惱是彼此給彼此的,所以我們沒有辦法避免煩惱,而思想作決定的力量太大;一件你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以足以造成讓我想自殺的致命原因

到底我應該繼續在作品裡面尋求那份快失去的無憂無慮?還是該勇敢面對一些我其實很不熟練的感覺?愛情和親情殘酷的那一面,足以撕裂我的根本稱不上穩固的靈魂

如果人生很悲慘,那我要呈現這悲慘,還是要忘掉這悲慘,還是要戲謔這悲慘,但是我怕我的戲謔只會造就另一次的逃避,我沒有正視,只是偷偷轉個彎,然後頭也不回地就跑走了

真實的人生,虛假的舞台,我要在虛假的舞台上呈現真實的人生讓虛假的我感受到一點真實?還是把虛假的人生幻想成真實的自己放在現實的舞台上面讓觀眾相信人生的虛假?

又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然後我想出國去找我朋友,我想他們;當然這種想是因為,我似乎在他們面前沒有什麼謊言的層面可言;但是對家人有,對朋友有,對任何人都有,我們都很假,承認吧;但是對一群你知道你可能這輩子都不見得會再見面的人而言,我的誠實度可以說是慷慨的提升到一種暢快的程度

可是,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生?

那讓我離開這裡一陣子吧!
要逃,也要逃一輩子,我不要留下不堪的殘缺在這裡,我可以驕傲地說,至少我有勇氣逃一輩子;至少這樣──

我比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