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04 01:28:10蔡柏

再見.美國.喬治亞

6/11
  昨晚整理行李到凌晨四點,根本就是一個狼狽,想想當初李桑要走的時候也是這樣,他一整晚都沒有睡,隔天一大早就走;我還算蠻幸運,今天晚上九點的飛機到洛杉磯;話雖如此,我還是有一大堆事情要辦。

  回到圖書館還書,這兩本書我已經欠了一個禮拜;但是我沒有付罰款,反正都要走了,嘿嘿嘿。我把我這一年的週記搶先印出來,送給這邊的朋友;我是覺得相當有紀念價值啦,因為這裡面有我一整年的回憶,他們每一個人也在裡面。

  我還因為這樣錯過了一班巴士;不過也趁這個機會,最後在Athens的Downtown走一走;我知道這樣矯情;但是今天的Athens真的特別美;陽光普照,跟我們家紐約天壤之別;我吸著草地和陽光的氣味;愉悅地在紅磚走道上散步,點了一杯Sweet Tea,這可能是我短期之內的最後一杯了吧?如果我以後來美國讀書又不到南方,這搞不好是人生中最後一杯。

  好甜。

  甜到難以下嚥,但是今天我堅持要品嘗她每一口膩膩的甜;似乎想要讓這些甜味停留在我嘴裡久一點,到我上飛機,到我回到台灣。

  我看到一個人往Morris的方向走去,心中突然又燃起跟蹤之心,於是我就偷偷回我們Morris一趟,很明顯地那個人已經搬進去了,而且還剛剛好住我房間,睡我的床。

  再次瀏覽一遍我可愛的家,聽聽那熟悉的開門聲,因為沒有潤滑好,每次一開門總是會機機機地亂響一通;現在這些聲音聽起來,卻是一種想追都追不回的吵雜。

  回到Tiffany家的時候,已經快三點,我還有一箱行李未打包,本以為可以吸真空的棉被,因為Tiffany家的吸塵器size不合,所以被我硬是活生生地塞進去,還好我之前有先寄兩箱回台灣,不然我真的是哭死。

  四點一到,我們一群人在Mize家集合;大家好心地陪我吃最後一頓飯,然後送我到機場。

  Tiffany開玩笑地說,我今天一定不會哭,因為我跟大家感情沒有這麼好。

  我是真的沒有哭的意思,我很高興回台灣,而且相當興奮;加上大家在臨走前還是不忘唇槍舌戰,猛烈攻擊我一翻,這叫人怎麼哭的出來,這就跟Rachel在音樂會裡面放伍佰的衝衝衝一樣,註定失敗。

  下午艷陽高照,沒想到在往機場的路上,竟然轉陰,下起細雨。

  經過亞特蘭大市區。

  一樣地,在今天,我才靜靜地欣賞這座城市,在雨中。

  美。

  Mize把車子停在South Terminal,和阿銘幫我把東西提進去;我們擁抱了一下,他們就走了。

  我一個人在偌大的亞特蘭大國際機場;準備Check in。

  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又回到原點,跟去年來的時候一樣,一個人。

  整個過程比想像中的順利太多,我想是因為美國海關對於要出境的人們相當樂見其成,他們甚至沒有檢查我的行李,我也不用脫鞋,更不用被特別叫出來檢查。

  候機,9:00P.M.,亞特蘭大到洛杉磯。

  飛了四小時。這是繼我幾年前從澳洲回新加坡之後,搖過最嚴重的一次,根本就跟在地上坐巴士,經過路面超級不平的地面感覺是一樣的。

  到了洛杉磯的時候,我的生理時鐘已經是東部時間的凌晨快兩點,但是西部才十點多;我已經累到快不行,又暈又餓,慘的是洛杉磯的機場已經沒有麼東西好吃了;我竟然點了麥當勞。

  跟那一天送Joerg到機場的時候一模一樣;我們的最後一餐;麥當勞都是為你。

  一下子暴增的亞洲人,讓我一時不是很能夠適應。特別是那些長榮空姐微笑跟我說英文的時候,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竟然跟Joerg一樣,有一種尷尬。

  那一天我們一到甘迺迪機場,就有一大堆德國人準備劃位,恰巧有一位比較神經質的法蘭克福人過來向Joerg問問題。之後他們就一起劃位,我站在他們身邊,那是我這一年來聽過最生活化的德文了。我要說的是,Joerg事後跟我說,他覺得相當尷尬,因為他也不知道要跟自己人說什麼,這半年來,他沒有跟任何德國人有任何來往,但是現在突然一下子要轉回去,還真的很困難。

  我猜我的尷尬是因為我已經有一種驕傲;而這種驕傲很容易被摧毀,特別是在自己的人面前。

  算了,我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反正不是捨不得就對了;累都累死了。

  洛杉磯的紅茶真的不是給人喝的。

  總算上飛機了。

  我記得去年來的時候,對Delta和EVA兩家航空公司都頗有微詞,但是現在我我明顯改觀;特別是今年我回台灣的班機座位,旁邊沒有人,一個人做兩個位,蠻舒暢的。

  不變的是,有恐怖又愛哭的小孩,坐在我的正前面;去年也是這樣。不過今年這個特吵,長得又醜,我真的差一點衝過去把小孩子掐死,我真的很佩服做父母的,小孩子的哭叫聲根本就是妖孽轉世,而且他們可以吵整晚,所以我幾乎整整十五個小時都沒有睡;還好空服員一直不斷提供食物,四部電影也都過得去,才讓我這趟旅程不至於毀在那個越南小孽種身上。

  我回家第一件事要問我父母,我小時候有沒有愛哭。要是有,我要對那些曾經想掐死我的人道歉;不過至少我可以確定,我比他可愛太多太多了。

6/12
飛機,換日線,孽種,台北。

6/13
到了。

  我戴上準備好的口罩;心中還有一點點興奮;真的是一種奇觀;機上兩個外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說:Hey! Why does everybody put on the mask?

  其實不是每一個人都戴的,不過至少我不會被歸為異類,當飛機降落桃園中正機場的時候,我腦中竟然閃過了每一個這一年我去過的地方;以及最後那一個禮拜,我死命纏著所有可能延期簽證的機會時的狼狽。

  管這麼多,我已經到了。那些畫面想起來還挺諷刺的。

  這一趟不停的奔波,紐約、紐澤西、亞特蘭大、雅典、洛杉磯、桃園、台北、台南。

  我很輕鬆地完成,我很驕傲,因為那兩箱大行李沒有讓我情緒失控,我從頭到尾都很有秩序地過關斬將,而且誠實地說,這都還是我的第一次。

  要是之前的我,會邊走邊抱怨,沒人看搞不好還會哭。

  但是在這一年之後,我變的很勇敢,我知道面對問題的時候,要笑著去面對,因為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我要謝謝每一個給我這份勇氣和希望的朋友。

  我竟然還給我父母各一個擁抱,我應該是瘋了,我知道這沒有必要,但是我想要做;我想這一輩子,他們總得抱過自己兒子一次。

  我在喬治亞的故事,在回到家裡那一剎那,算是暫時告一段落;我視它為另一個開始;因為,一個熱血的年輕人;正準備開始積極策劃他下一次的旅程了;而他知道,這個旅程永遠沒有終點,像他澎湃激昂的心一樣;隨著記憶和感動,散播到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再見,喬治亞。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