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25 09:10:55Head瘋Panda

「幫母親自殺」生又何哀,死又何苦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阿茲海默症,帕金森氏症,漸凍症等逐漸剝奪患者機能直至死亡的疾病,在還沒有有效治療方法的當下,是非常折磨人的。除了對患者本人是一段漫長的痛苦外,對其家人也是一段持久的負擔。「幫母親自殺」這本書就是作者柔伊卡特的親身經歷。罹患帕金森氏症二十年的母親,在病痛的影響下每天只能卧床休養,終於萌生提早結束生命的想法。決心自殺的母親希望人生最後一段路能在三位女兒的陪伴下完成,作者及主角柔伊一方面不願母親離開,一方面卻想成全母親。作者將這段矛盾的心路歷程寫成一本回憶錄,帶出安樂死的爭議性。

  老實說類似的題材並不罕見,對比起其他案例個人覺得「幫母親自殺」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一個個案。在人口老化、少子化、全球經濟下行的三重夾擊下,照顧者在長期照顧病患的壓力下崩潰殺人造成「照顧殺人」的悲劇。很多照顧者因為要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照顧不能自理的患者,導致其工作和家庭也受到沉重的打擊。除了身體和精神外,經濟狀況也面臨困境,最後不堪重負走上極端。而「幫母親自殺」裏的患者,雖然也是長期病患,其認知能力也尚算完好,家裏也有幾名幫工負責照料。作者沒有穩定工作的情況下,母親及自身家庭的經濟狀況也維持良好。丈夫雖然對作者因為母親而忽略了自身家庭和女兒略顯不滿,但整體還是包容妻子的決定和選擇。在作者母親彌留的最後階段更是陪伴在她們身邊。作者的大姐即使不太贊成母親自殺而沒有回娘家,仍然以其他方式協助母親完成心願。作者的二姐更是帶著女兒一起跟她共渡這段艱難的日子。除了對丈夫和女兒的愧疚外,作者最大的掙扎就是對母親想要自殺這個決定的矛盾心情。

  作者母親對於要自殺這個決定,因為日子遲遲未能決定,選擇合適的方式也殊為不易,一度陷入膠著狀態,使得女兒的丈夫懷疑作者母親只是為了求關注而宣言自殺。作者對母親的感情也是複雜的,覺得她的決定很自私,但又因為愛她而支持她的選擇。雖然一路陪著母親尋找自殺方式,但暗地裏卻希望母親改變主意。矛盾是這本回憶錄的主體,從決定日子到製定方案,隨處可見作者的矛盾心情,甚至成長過程中與母親相關的回憶也是。另外,在美國協助自殺是不被允許的,因此作者母親希望離世時女兒們能在場其實會給她們帶來法律上的麻煩。作者和姐姐們對母親的自殺感到抵觸也有一部份因為這個原因。當然最後也很幸運地演變成一個兩全其美的結局,所以我才說作者的個案實在比太多「長照」幸運了。

  可能因為「幫母親自殺」發生在2001年,距今二十多年,當時的社會狀況也沒有現在那麼糟糕。加上作為真實事件也不像小說或者故事那麼聳動也合情合理,「幫母親自殺」帶來的衝擊感也比較淡薄。不是說這段經歷不是一段難過的往事,只是在相對比較平順的事態發展下作為外人的我們很難感受到常中的衝突。最近碰巧看了「失控的照護」的電影版,當中的角色家庭環境更為惡劣,所面對的問題也更為難解,所呈現的衝擊感也因此而放大,也更能激起讀者對「長照」和「安樂死」的反思。「幫母親自殺」雖然也是一段不平凡的難過經歷,但在「長照」嚴峻程度大大提升的現在就顯得有點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