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5 12:04:23Head瘋Panda

「瞬間正義」一瞬可以是永遠嗎?

  自從人工智能面世後,人類越發傾向相信電腦比人腦更為可靠,不停嘗試將更多的難題交給人工智能處理。當中最具爭議性的無疑是涉及道德倫理的問題。人腦跟電腦的差異性成為很好的題材,無數的科幻作品由此而生。「瞬間正義」既是一套系統的名字,也是一本書的名字,一個講述人工智能處理類電車難題的故事。

  持槍的警察在決定是否開槍的時候,往往只有短短的一瞬。這種涉及人命的重大決定不論結果如何都深受大眾關注,而且持槍的一方總是更容易成為被指責的對像。故事中提及了不少個案,都是開槍帶來的悲劇。為了讓警方的每一槍都更有認受性,也為減少警員的壓力和危險,科偵中心開發了一套名為「瞬間正義」的射擊輔助系統。參與計劃的警員腦內被植入晶片,並配有與系統連動的生物鎖配槍。晶片能透過警員的感官收集資訊,並互相連結產生「共感」。系統的人工智能利用收集到的數據進行運算,從而決定如何射擊。除了輔助射擊外,「瞬間正義」也能透過資訊分享協助辦案。跟所有的故事一樣,這種美好的設想往往不會成為事實,系統最後快走上失控之路,接連發生各種讓民眾無法接受的槍擊事件。

  故事的前半部不論是記者會還是男主角薛博澤處理搶劫案都很有戲劇性。精明的記者,神秘的反系統男子,詭異的搶匪,各種吸引讀者看下去的角色充斥在故事的前半。用搶案和記者會帶出「瞬間正義」這套系統的安排也很暢快,系統的特性自然且立體地呈現在讀者的眼前,讓後續女主角蕭苡麟解釋系統原理的部份不會太艱澀。小日常的部份也很有看點,一頓飯便舖好了各種伏筆。像是薛博澤跟好兄劉正軒的感情隱憂;有如薛博澤第二個父親劉叔對「瞬間正義」的看法與薛博澤及劉正軒存在分歧;薛博澤父親的故事等等對後續劇情有很大影響的資訊都出現在這一頓飯。可惜的是,前半部份的舖排並沒有在後半部份大放異彩,反而造成各種期待落差的不適感。

  用來製造亮眼開場的精明記者兼節目制作人鍾曉熙後面幾乎只是一個紅娘的角色,作者還是給他安排了一段有關槍擊事件的往事,強行讓她跟「槍擊」這個主題扯上關係。有點像是因為開場時擔任了重要的角色,後面不好讓她一聲不響地消失,所以還是給她加了戲。個人覺得效果並沒有很好,有一種不上不下的感覺。鍾曉熙跟男女主角明明可以有更多的拉扯和角力,這個角色也有更多可以深入描寫的地方,鍾曉熙的存在在後期主要是為了提供男女主角相處的環境和理由。同樣在開場時很吸引眼球的神秘的反系統男子程亮學也有同樣的問題。他的出場被塑造得有如主角宿敵般神秘,到後面卻原來是作者安排給男女主角牽紅線的邱比特。佔據了不少篇幅的程亮學跟「瞬間正義」的失控半點關係都沒有,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解決男女主角感情中最大的阻礙。他跟鍾曉熙的角色定位前面看起來像是菜肉包,最後咬下去卻發現是白饅頭。

  如果跟主線有很大關係的角色能好好發揮的話,這些「白饅頭」也不會讓人太難受,反而有種緩和的效果,更能突出「主菜」的味道。可惜的是,這些主要角色比「白饅頭」更糟糕,出場時只漏了一點點牛排的香氣,最後卻只給你一張牛排的照片。故事的高潮理應在於「瞬間正義」的失控,各角色的分歧因此明朗化,理念的衝突激烈化,各種內心的爭扎跟情感的拉扯交織成緊張刺激的情節。然而這些都沒有發生,男主後半部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追兇的過程沒有驚心動魄,跟女主的矛盾也解決得輕描淡寫。以男主角發生第二次槍擊事件作為分界,前後兩半故事的閱讀體驗實在有點大。其實劉氏一家在故事的走向上是非常重要的角色,有份參與開發計劃的劉正軒,跟薛博澤青梅竹馬的劉晴華,認為警員應該對自己開的每一槍負責的劉叔。自從薛博澤的父親在他小時候吞槍自殺離世後,劉氏一家就支撐著他的生命。他們之間的感情基礎足夠厚實,在篇幅有限的情況下單是他們跟薛博澤已經足夠構成一個好故事。作者卻選擇棄而不用,沒有深化他們之間的感情和矛盾,反而投放更多的筆力在關係更疏的角色身上。可能作者的出發點是想嘗試一些不同的套路,但偏偏結尾卻又走回尋常的路子,使得整部作品有點虎頭蛇尾的感覺。

  以科幻故事的角度來看,「瞬間正義」會有資源錯配的不適感,但以愛情偶像劇的角度來看,上述的安排彷彿就合理多了。畢竟在愛情偶像劇中,所有的人事物皆為成就男女主角的愛情服務,還不用太深究其存在的合理性。沒有鍾曉熙二人就少了合照的機會;沒有程亮學男主就沒有機會英雄救美,還無法得知女主的真正身份;沒有劉正軒二人就會錯失一次重要的家庭聚餐,還別說這個潛在的情敵還很貼心的自己領了便當。當男女主角最後能走上愛情的康莊大道時,其他人的結局如何都不重要了。就結果而言「瞬間正義」就像是一個不太成功的Fusion菜,甚麼想法都有點,但不管哪一項都沒有發揮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