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人最難的就是隨心所欲
跟紙本小說相比,網絡小說在「驚豔」這方面總是領先。不知道是因為網絡作家的用詞行文比較貼地,讓讀者更容易產生共鳴,還是因為網絡小說的篇幅普遍較長,可以建構出一個更完整恢宏的世界。加上網絡上的發佈遠比實體出版來得迅速,如果作者所導入的題材包含一些時事議題,速度上的優勢無疑更為明顯。話雖如此,網絡小說有驚喜的情節雖然多,但總體來說我覺得是一部好作品的卻不多。而「魔臨」對我而言算得上是難得的一部好作品。
正如大部份的網路小說,「魔臨」也夾雜了很多「潮語」和時下流行的用語和說話方式。但卻不會完全脫離書寫的範疇,變成口語化嚴重不倫不類的形式。作為一套虛構世界穿越類的小說,太過口語化的話會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魔臨」的故事講述一個恐怖漫畫家跟他創作的七個恐怖角色一起穿越到一個像是古代中國的世界。這一人七魔如何從社會底層走向權力核心,讓他們所在的燕國完成一統大夏的霸業,就是這個故事的主線。這是一個冷兵器為主的世界,跟所有奇幻文學一樣,「魔臨」的世界也充滿著各種超現實的能力、功法、修行體系等等。其中一點讓「魔臨」成為經典的地方,就是這些「超能力」並不會強得沒譜,不會去到一人滅一界的程度,所以智力跟謀略上較勁還是佔很重要的地位。有各種限制和枷鎖下,更容易突顯一個人的性格和特色。不然甚麼問題都是一拳下去就解決,其實看不出甚麼所以然。
「魔臨」中很多場面的氣氛凝做,都不只是透過主角群來建立,反而是透過一個身處期中的小角色來呈現。像是一場國戰中,作者會塑造出一個有名有姓的小兵,這個角色在這段劇情完結後就可能不會再出現了,但作者卻不會吝嗇筆力對其進行描寫。透過這個小兵的視覺和聽覺,他跟其他人的互動,他身處戰場中的感受,都有效地將氣氛凝聚起來。同時,主角「異於常人」的想法和行動也會在同一場戰役中出現,在不同身份不同人物的交互對比之下所塑造出來的劇情更為立體。更重要一點是,作者不會一味的加重一段劇情的氣氛,反而在堆疊到一定程度後會透過角色的玩世不恭、灑脫、豁達等感慨讓氣氛緩和。這種情緒拉扯需要很好的控制力,不然很容易造成建構不到位或是情緒轉折太突兀的問題。
「魔臨」的作者「純潔的小龍」眾多作品中,我看過的「恐怖廣播」、「深夜書屋」和「魔臨」最扣人心弦的感情都不是愛情。「恐怖廣播」的親情,「深夜書屋」的友情,「魔臨」的兄弟情。可能是我已經過了憧憬愛情的年紀,或者是這些感情更容易引起共鳴吧。主角鄭凡跟田無鏡和燕小六的瓜葛主導了整個故事的前半和後半,鄭凡跟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影響整個故事走向的關鍵。他們的感情之所以震撼,主要在於他們人生的豪賭都壓在對方身上。明明有看似更合理,更穩妥的選擇,但他們卻不顧一切的只押注在不太靠譜的關係上。基於風險跟回報成正比的理論,他們的豪賭也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大逆轉,用一場又一場的大戲來成就他們的兄弟情。
說到這裏,不得不說這部作品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不是主角和他的七魔王,反而是田無鏡。田無鏡是燕國的軍神,個人武力跟統率能力都是世界頂級的男人。按理說這樣一個人應該很意氣風發才對,但他的人性卻苦不堪言。田無鏡非常愛國,為了燕國的未來自滅滿門,然後因為同樣的理由落得妻子慘死,有子不能相見的下場。更甚的是,就算知道兇手是誰,為了燕國不能亂,他還不能追究。他愛大燕,但他選擇的那條路卻很苦,那怕他已經是當世最強,這套枷鎖還是把他壓得死死的。田無鏡的一生充滿矛盾,可以狠辣到自滅滿門,卻又為妻子一夜白頭;可以為燕國犧牲一切,卻為早有反相的鄭凡保駕護航。田無鏡充滿矛盾卻又似乎合情合理故事讓他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偏執卻不無情,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理由。
「魔臨」這部作品,包含大大小小短兵相接的戰爭場面的同時,不乏各種江湖味的生死對決,可以同時滿足喜歡沙場上的壯烈跟俠客間血勇的讀者。最獨特的是,書中的角色雖然各有其追求和執著,但卻非常接地氣。在這裏沒有純粹的善,也沒有純粹的惡,每個角色都帶著或多或少的矛盾。或許就是因為這些活生生的角色,才讓這個故事充滿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