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去台北變成一場遊記。香港已變成我的家，而台北，只是遊歷的地方。

這次到台北，是過年以來的第一次。印象中除了去德國讀書的那一年外，我從來沒有那麼久沒回台灣過。由於只待了短短的兩天一夜，沒有機會到處逛逛，也由於主要目的是參加Chang的奶奶的喪禮，沒有機會去看看好久不見的台北究竟變了多少。倒是這次坐了兩趟不算短的捷運，一趟從六張犂到府中，另一趟從板橋到內湖。搭捷運的熟悉感，好不容易覺得自己比較不像觀光客，可是乘著駛離中山國中站往內湖方向的列車時，我又覺得自己像個剛到陌生環境的小孩子，忍不住東張西望。計程車已經是在台北經常代步的工具，這回經過信義計劃區。以前上班的大樓、以前租的房子、以前每天走的路，都在眼前晃過。無法倒流的時光，不饒人。

這種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這一趟旅程中時時侵襲著我。在某個捷運站上來了一對夫妻及他們的一雙子女，其中一個小孩仍坐在嬰兒推車裡，吸引了我的目光。然後妻子對丈夫說了幾句話，我突然愣了一下，剎那間感到時光錯亂，回過神才發現，他們是用廣東話在對話，而我是在台北。我已經很習慣在香港聽到普通話，而在台北聽到廣東話居然感到有點彆扭。

到了另一個站，好多人下車，我好不容易有位子坐下來。然後又好多人上車，來了一位老婆婆，站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車廂有點擁擠，坐著的都是年輕的女孩，在那短暫的一兩秒，我明白了這些女孩不會讓位，於是示意站在我跟老婆婆中間的另一位女孩，要她叫老婆婆來坐。老婆婆淺淺地對我微笑致謝。我知道她不會開口要人讓位，但是有人讓位她會很高興，因為她真的需要。這跟我懷孕時的情形是一樣的。原來，居然需要有足夠的人生經驗，才能體會讓位的學問。

想不到這麼多似乎無關緊要的小事，讓我的心情變得如此複雜。還沒說到喪禮時的落淚呢。一般來說，畢業典禮、婚禮喪禮這些場合，我是不哭的，這次例外。例外的原因是因為升格當了媽。不過我擔心這些再寫出來會太矯情，所以還是放在心裡吧。

最後一定要提一下，這兩天餐餐都吃正統的小吃，排骨飯、雞肉飯、筍乾、臭豆腐、葱油餅、牛肉捲餅、小米粥、魚丸湯都吃到了，非常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