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22 20:45:42羊兒咩咩
走在白先勇的青春夢中
曾有人說:白先勇永遠不老。
這句話是化用自白先勇的小說,描繪那傳奇似的尹雪豔之永恆名句。我以為是找不到一句定場標題,刻意誇飾的。而當我真正地親近了白先勇,感覺到那樣的青春活力是勃然賁發的,於是乎這句話我完全服膺:白先勇確實不老。
許多人是從小說開始認識他的,他那著名的「孤臣」(台北人)與「孽子」(孽子),兩部小說將這些邊緣遺族的生命復刻、重現,形成一幅暈幻燈光中的歷歷剪影,無論是紙醉金迷,笙歌流洩的霞飛路公館,抑或是慘淡哀戚,暗夜喧嚷的新公園,白先勇的小說,的確在許多人的文學生命中,成為一座永恆的星圖。
可我比我更小一輪的孩子,卻是經由崑曲這樣的古老劇種,知曉白先勇的名字。
當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崑劇列入人類文明遺產,又有人開始了一句:「哪裡有崑劇,哪裡就有白先勇。」或是因為顯赫的家底,白先勇愛崑劇,於是也開始推廣崑劇。數年前他帶著新編的《青春版牡丹亭》敲破崑曲這活化石,從中粲粲然然地走來,他從原先的深居簡出,到「拋頭露面」,不斷地為戲宣傳,使得這劇轟然地震撼了我周圍的人們。可我還是更喜歡京劇,愛那熱鬧的唱念做打,對這齣劇波瀾不興。
可今年,我來到一處號稱頂尖上流的所在,那時候會議上宣布預定行程,說是因為學生要進戲院看戲,那老骨頭似地崑曲,所以先請來老師導聆,可沒有說是誰來。我從未曾放在心上。可同事在星期天晚上打電話告知,白先勇,是他要來!我還無所謂的樣子,直到星期一,他確實地帶著飽滿的力量,走了進來。
還是那樣細軟的嗓音,說不了幾句就帶著笑意,彷彿永遠是快樂的情緒,專注地聽著任何發問,親切搭允一切要求。年輕的學生不曉得他是誰,或許曾經在幾年前看過他帶著柳夢梅跟杜麗娘,來學校唱一段戲,可全然聽他說話,卻是頭一遭。他們不懂,這是年輕未經事的原罪。
可後來還是一大串學生,拎著薄薄的紙,排隊向他索簽名。我也靦著臉排在隊伍後頭。
手邊的書全都不知去向,借給誰到底拿回來沒?也不復記憶。還好酷愛日本的同事給了我一張好看的和風明信片,我讓白先勇為我寫一個名字。
我的學長果然長袖善舞,好輕易地就挑起一個話題,侃侃地談著,還翻出一課書,我們用的課本選錄的白先勇那一課文,學長指著照片問他:您覺得這張作者照片好嗎。白先勇當然是一逕稱好。
我們簽完名、留完影、陪著他走出禮堂,他還是略彎著身子,親切地探我,好像在等我說些什麼,多聊些什麼。可我從來也只能臨時想出一句很糟的問題,在簽名時問他:在玉簪記之後,有什麼樣的計畫嗎?
因為,我在等著他告訴我們,他所有的青春夢想。
或許白先勇認為:你這小孩問了什麼爛問題啊?還有沒有?再來個有程度點的吧?可我只能用傻笑,愧然地面對他的熱情親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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