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10 23:51:52羊兒咩咩

太老的花




母親節中午,去君悅參加大學同學婚宴。

這種場合我一向很少出席,或許是已經離開校園許久,除非很要好的同學,否則不會輕易邀請,也不會太熱情出席。然而新郎是我大學時挺要好的同學,又曾經有過系學會會長與「冗員」(我本人)的主從關係,因此特別從我假日繭居的狀況中離開,裝扮成人的模樣,給他許多祝福。

我的同學啊,果然是補教界名師,又是教國文的,即便是在自己的婚禮上,仍然能夠滔滔不絕地,說出那樣多的話— —讓我們都有點不耐,想要拉他下場,那樣多的話。可他在台上感性,同學們也趁機在魚翅鮑魚間閒話家常。

同學們談論的話題,對我而言往往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除了能搭上一個同在私校教書同學的話題之外,其他的已經聊起媳婦經、媽媽經了,那些我永遠慢了一拍,甚至開始劃上休止符,不知道該如何追上進度的人生境界。

直至曲終人散。

在杯盤狼藉間,我們拍照、互道再見。藉由同學們的婚宴小小地相聚,已是大學同學們不變的默契。然而時間、空間、各自的人生歷練,我們都變成好不同的人了。對於某些人,我始終熱絡、關心,想隨時聯繫,分享他的喜悲;然而還是有某些時刻,我選擇和誰契闊,保持失去聯絡。

偶遇時寒暄,已經太足夠。

離開後,我和一直親愛的朋友四處逛逛,他選擇當壞馬,即將不爭氣地回到之前的工作,吃回頭草去了。陪他重新置裝的同時,叨叨述說著彼此工作間的不快,逛過101樓下的專櫃,忽然瞥見櫥窗裡一瓶正在凋謝的粉色桔梗花。去年之前常常在辦公室裡插花,對於桔梗已是毫不陌生,隔著櫥窗,我可以想像它發出的濃濃腐敗草腥味。

就在這週伊始,我與另一位親愛的朋友相約,不在預定行程中的,拋下自厭的工作,聽彼此說話。在一間鄉村風格的漢堡店,也看見了一瓶垂頭的白色桔梗花。

就像我的青春。

想起婚宴座次上,有位大家都陌生的政治系同學,請他自我介紹時,他對我說早就認識我了,尤其那些他非常有印象的,關於我在學校得過的獎項。其他同學在旁邊接著話,說我在學校時很有名,大家客套來去,我只能捏著紅酒杯子,尷尬地笑笑。

曾經他們說的那個我,而今早就不成模樣了。

可我的大學同學,有許多正樂在工作的,她們綻放出嬌豔自信的光芒,在昏暗的燈光中閃爍,對照自己,面對工作,我憔悴、萎靡、黯淡無光澤,像一朵,太老的花。



圖說:在「我的朋友長谷川先生的家」玄關及餐廳裡頭,看到兩盆不及格的花。可卻在心裡那樣微弱地刺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