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心血來潮，查了一下故宮「（北宋）大觀」的展覽介紹。這個我期待很久的展，卻因為一直忙碌，沒有大段的時間可以空下來，以致於明明知道2月會漲票價，還是拖延著沒去看。

沒查還好，一查真的不得了。我的阿軾的〈寒食帖〉，竟然只剩兩天的展出期！太可怕了，還有徽宗的畫等等幾幅就要換檔的作品，不看怎麼行？所以顧不得事情還沒完成，顧不得熬夜到五點才睡，今天又努力爬起來，忙了些事之後，輾轉奔波，在下午三點到了故宮。

以為接近閉館時間人應該會少一些，沒想到人還是多到一個大爆炸。因為把握只剩下兩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決定只看書畫區，更只挑要換檔的作品看。

真的好感人！幾次我在這些書畫前面，壓抑著心裡滿滿的，被什麼所充斥的情感。我所愛的宋代啊……這些藝術家們，用他們的精神與熱情灌注到這些書畫中，只是想要淘洗心裡的衝動，沒想到他們的一筆一捺，在藝術史上留下了那麼偉大的遺產。

徽宗的瘦金體，是在悠久的書法歷史上，在加以自己的氣格、涵養，而又開創了另一個高度的藝術成就。而他對於扭轉宮廷畫會重寫實到寫意的關注，足足證明了，這位皇帝確實是有他高度的藝術修為的。還有，范寬、郭熙、董元等人，在面對這樣遼闊的山水，造物的奇妙，將他們在心胸印繪在巨帙之上；他們沒有料想到，自己的一幅作品，竟然可以為後代掀起漣漪，或者波濤。

至於我期待已久的〈寒食帖〉，因為排隊的人太多，讓我先繞到其他地方，最後十分鐘才又回到它面前。或許不是第一次與它面對面了，但這樣滿懷情感地看它，還是第一次。畫軸下方有些被火燒著的痕跡，表示這幅字曾經面臨過即將毀滅的災難，就像寫下它的人一樣。一生的乖舛和事與願違，以及被高高捧起，忽然又得到逆轉結局，人要有多大的胸襟，才能夠笑看這一切？要有多大的體悟，才可以灑脫超越？對於子瞻，我似乎永遠認識得不夠。捲軸的後半，有山谷為他題寫的跋。亦師亦友的兩人，山谷對子瞻的瞭解該算全面且深刻，因此他在面對這背後帶有深意的黃州時期作品，還能夠以全然的敬仰，甚至到有些刻意裝出愚昧崇拜的小粉絲心態，或者自滿自誇的模樣，期望博得子瞻一笑。或許我的解讀錯誤，又太愛過度詮釋，但身為二人小小粉絲的自己，也期望能用這樣的方式，希望曾經悲苦的生命，聊以開懷。

還看不夠〈寒食帖〉，閉館時間就到了。我跟著不想離開的民眾們，打算堅持到最後一刻。工作人員好聲好氣地勸著，趕一步，走一步。〈寒食帖〉展室在我身後關閉了，我慶幸能在換檔的前一刻看見它。而最後駐足在李唐的〈萬壑松風圖〉前面，把握時間，眼巴巴地，貪心地看。看著層層敷疊的赭紅、青綠，細細工筆刻描的葉片，看著這千年前的心血，激動得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只是眼淚還來不及滾下來，終於趕到我這最後一隻羊了。我想，若掉幾滴眼淚，應該可以騙到多十幾分鐘的時間吧？不過沒關係，開學之後人少一些，我要再去看第二次。看換檔的畫作，還有沒來得及看的宋版書跟汝窯。而下次，會以山谷為主要目標，我期待著〈松風閣詩〉。


網路上看〈寒食帖〉：http://tech2.npm.gov.tw/sung/html/obw/t2_1_a11.htm
故宮「北宋大觀」展覽網址http://www.npm.gov.tw/exh95/grandview/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