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26 17:07:40YLC

非關死亡


最近有很多我認識的人病了,有些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突然覺得健康很重要,覺得可以呼吸值得令人落淚,覺得人生不能虛度。給還在治療的NO和還在醫院的Viv,希望你們早日康復,給不快樂的Ku,希望你可以過你想要的快樂生活,其他的,把握人生,要勇敢也要有熱情,因為沒有這些,人生就不叫人生了。



第一次親人過世是在斗六的爺爺。

印象中他總是坐在客廳藤作的搖椅上,旁邊放一桶檳榔汁,他坐在上面椅子會不斷發出嘎嘎的聲音。他寫得一手好字,曾經教我寫我的名字,每年過年會炸年糕給我們吃,有一次他咧嘴笑的時候,年糕把他的假牙都黏下來了。這些,過了將近二十年,是我對他僅有的記憶。那一年我小學四年級,暗戀班上一個睡覺一隻眼睛只能閉半邊的男生,大人半夜守喪,我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摺星星,聽說一百個星星就可以許一個願,我拼命地摺,放進全透明的玻璃瓶希望可以送給那個男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爸爸哭。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人躺在冰櫃裡,像睡覺一樣。

關於死亡,我沒有概念。

一直到某天半夜我睡不著,走到門外硬是對著好幾手啤酒堆起來的花圈立牌擠出幾滴眼淚,死亡,似懂非懂。


幾個禮拜前,史黛西打給我。她是我國中時期最好的朋友。我們失聯了兩年,因為某天夜裡我媽被救護車聲音驚動,走下樓看見史黛西的爸爸被抬上救護車,喔,對了,我忘了說史黛西以前住在我家走路五分鐘就可以到的地方,現在她就住在我家外面巷口,我不敢相信我們住的這麼近,卻沒有關心對方的生活。

我媽知道我曾經錯過我的好朋友安柏母親逝世,事不宜遲地打給我。

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我打給史黛西卻沒有回應。

我其實可以放棄的。

有時候你打給一個人沒有人接,某天你可以說:啊!某年某月某日我有試過打電話,但是你沒接;有時候你並沒有盡全力,但是你卻可以安慰自己說:I tried! 這跟點水的蜻蜓告訴你說:我已經潛到水底然而一無所獲,不是一樣?嗯,好吧,有點奇怪的比喻。Anyway,幾通電話後我決定留下簡訊,告訴她我是誰並且請她回電。

過兩天她終於打給我,她說她的sim卡掉了又不接不認識的號碼來電(跟我一樣),看到我的簡訊才回播給我。當天晚上我們決定碰面,她的飲料還沒喝完就被一通緊急電話通知她到醫院,她爸爸當天凌晨走了。後來她說她在爸爸火化之後去撿骨,很難相信一個人化作眼前的骨頭,一個人就這樣,好像不見了。

我的印象中,史黛西的爸爸是個酒鬼,跟孩子也不太親,但是她說她還是會難過,我想人死後,身邊的人用一種方式記住他們,憑著記憶,零碎的片斷,一個回眸,一段話,一件物品,那些愛你的人,除了記憶,就是愛。



我爸今年要六十了,他說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常常夢見他年輕的時候。他跟我說有一天他死了,就把他的骨灰撒向大海,他喜歡旅遊,也很喜歡海,我想或許這樣他可以隨著潮浪雲遊四海。


關於死亡是什麼,我還不是很懂,亦不知所謂何來,似近非遠。

在他來臨之前,我只想學習那些...有關於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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