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的特別獻禮…凌波首開先例
粟子

金馬獎在港台影人的踴躍參與下順利步入軌道，隔年，第二屆影展即將登場，儘管得獎名單還未揭曉，媒體觀眾皆已心有所屬，主角正是瘋魔台灣的〈梁山伯與祝英台〉（1963）！結果公布，〈梁祝〉一如眾望囊括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李翰祥）、最佳女主角（樂蒂）、最佳剪輯（姜興隆）、最佳音樂（周藍萍）等數項大獎……等等，成千上萬的波迷開始納悶：「梁兄哥到哪兒去了？」

評審豈不明白凌波「空前絕後」的超級魅力，況且演技至情至性，比真的小伙子還迷人、有朝氣，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只是，凌波是女子，在戲裡則反串男子，若以性別論，應該頒給最佳女主角，但她明明演得是梁山伯；若以角色論，就得頒給最佳男主角，可她又是貨真價實是個女人，讓穿旗袍的美艷女星領男主角獎也有些不對勁。左支右絀，套句祝英台的台詞：「可真難死人了！」
反串難題打亂本以為牢不可破的男女界線，幸虧評審靈機一動，跳脫固定框架，將「女的梁兄哥」專案處理。凌波既以生動自然的演技征服大眾，就設立一個專屬她的「最佳演員特別獎」，一方面解決「到底她是男還是女」的死結，另一面也肯定凌波唱作俱佳的優異表現。為了參加金馬影展，同時與無數愛慕她的影迷會面，凌波特地在百忙之中安排來台。1963年10月底，台北市陷入空前沸騰，搖身一變「狂人城」，凌波所到之處萬頭鑽動，引爆前所未有的熱潮。典禮上，凌波歡顏接下金馬獎，這不僅是她個人的第一座演技獎，亦是金馬獎有史以來第一座特別獎。近期，凌波受訪時談起這段回憶，仍難掩興奮與驕傲：「我是個女人，但戲裡卻是個男人，他們不知道該頒男主角還是女主角給我，所以就另外設了一個特別獎，這可是為我量身打造呢！」

「梁兄哥」先例一開，評審似乎找到一個很好用的活棋，幾乎屆屆都興起「特別一下」的念頭。同樣是第二屆，大會又另外增設「最佳社會教育特別獎」，頒給「台製廠」出品的〈吳鳳〉，理由是該片講述吳鳳不惜犧牲生命革除原住民獵頭習俗，具有社會教化意義。
第三屆（1965）設「最佳藝術設計」和「最佳發揚民族精神」兩項：前者得獎人為擔任〈春江花月夜〉音效工作的「台製廠」技術組主任祈和熙，他已憑此獲得亞洲影展最佳音效特別獎，金馬獎再給予鼓勵。後者則為「電懋」出品的〈諜海四壯士〉，影片具抗日愛國思想且製作認真，符合政府的民族主義政策。
第四屆（1966）設「特別演技獎」與「最佳發揚民族精神特別獎」兩項：前者由〈啞女情深〉女主角王莫愁（該屆最佳女主角得主為〈煙雨濛濛〉歸亞蕾）獲得，她在片中飾演瘖啞人士，必須完全以手語、面部表情傳遞心聲，困難度很高，尤其是得知女兒遺傳宿疾時悲痛無助的情緒轉折，格外動人肺腑。後者則是「邵氏」出品的〈大地兒女〉，評審認為導演胡金銓擅用對比，將日軍的惡、賣國賊的奸、抗日游擊隊的勇層次呈現，激發觀眾的良知與愛國心。
第五屆（1967）設「最佳發揚民族精神」及「揭發共匪暴政」兩項：前者由「中影」出品的〈還我河山〉奪得，影片講述戰國時期齊人田單以火牛陣復國的史實。此片耗資甚巨，大場面更請三位導演李行、李嘉、白景瑞分段執導，亦得到第十四屆亞洲影展最佳藝術設計獎。後者頒給改編自反共小說的〈故鄉劫〉，評論認為導演張曾澤對環境鋪陳與形像塑造十分成功，演員如飾演匪幹的孫越、村姑的張小燕和鄉村青年的歐威也相當出色，更重要的是，影片展露中共暴政「真相」，與國家立場完全相符。

觀察金馬前幾屆特別獎，發現「發揚民族精神」是一組很有趣的關鍵字，得獎的〈諜海四壯士〉、〈大地兒女〉與〈還我河山〉皆屬大成本、大製作的愛國片，具有激勵民心士氣的效果。更進一步說，所謂「發揚民族精神」就是闡述堅持奮鬥、自由勝利的不屈意志，與當年全國眾志成城反攻大陸的時代價值吻合。此外，對比第三至五屆的最佳劇情片〈養鴨人家〉、〈西施〉及〈我女若蘭〉，也可瞭解評審對「最佳」和「特別」的定義，即「最佳」的取材與內涵往往較「特別」豐富，且獲頒「特別獎」的影片，往往是以團結愛國、抗日反共為故事核心。

參考資料：
黃仁，「金馬獎歷屆特別獎漫談」，台灣電影筆記，2001年11月4日。

中央廣播電台「台灣紅不讓」節目於2010年6月全面改版，每集節目分為三個單元「兩代明星比一比」（不同時代明星竟有奇蹟般的相似經歷）、「經典電影回顧」（精華回顧中港台的光影回憶）及「華人影展面面觀」（台灣金馬獎、中國大陸金雞百花獎、香港電影金像獎、亞洲（亞太）影展緣起與花絮），同集內容則分三篇文章刊出。

收聽網址：中央廣播電台「台灣紅不讓」點選06/24
節目摘要：
2010年6月24日首播，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朋友們有空不妨點閱收聽，非常感謝！
1.兩代明星比一比：樂蒂VS王祖賢（兩代聶小倩）
2.經典電影回顧：講述老人失智症的電影〈女人四十〉
3.華人影展面面觀：金馬獎首開先例…談早期特別獎設立
播放歌曲：
1.與世隔絕：王祖賢演唱（齊秦合音），收錄於王祖賢1998年發行的同名專輯
2.生命的插曲：張學友演唱，〈女人四十〉插曲
3.訪英台：凌波演唱，〈梁山伯與祝英台〉插曲

本文同時刊登於「玩世界‧沒事兒」部落格
文章網址：
1.【廣播】兩代倩女…樂蒂、王祖賢
2.【廣播】親情的真諦…〈女人四十〉
3.【廣播】金馬的特別獻禮…凌波首開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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