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法師梅林日子過的實在太無聊了
所以他總喜歡找些奇怪的樂子作

有一天他遇到一個同修的道友
道友說：梅林啊，你看起來滿屌的嘛～（沒錯，周杰倫式的口吻）
要不要我來考考你，打個賭，看你能不能作到我的要求

梅林捻捻鬍子，故作鎮靜的說，好啊！什麼賭，你說來聽聽

道友說：
我要你變成一隻老鼠，當成我的寵物，為期五年，
這過程要任我擺佈，我將訓練你成為會耍各種特技的老鼠
五年期滿，我會給你『雜耍老鼠』的證書
這可是老鼠界莫大的光榮呀！

梅林嚇了好大一跳，他說：五年...太久了吧！

道友不屑地說：你可是鍊成賢者之石的人哪！
擁有永生不死生命的你，怎會計較這區區五年？


2.

其實梅林真正害怕的，是變成一隻老鼠。

是的，他可以變成吃人的巨龍，可以變成威風的老鷹，
也曾變過獨角獸，優雅的在森林中漫步
甚至也演過調皮的人魚，用魅惑的歌聲害好些個水手們喪命海中
亦正亦邪、法力高強的他，只當過大的，沒當過小的。

小小的老鼠，那是多麼無聊跟卑微呀。

這勾起他很深的一個恐懼，他想起在過去生的某些世，
那些他曾轉世過的卑微身份。
太渺小了，太無助了，太苦了。

對啊，那麼大的他，裝不進那麼小的殼。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只能大就不能小，真的小就那麼小嗎？

基於神秘的理由，梅林答應了。
也許他將為『渺小』找到個答案


3.

於是開始了不知所云的老鼠日子

道友，現在變成主人了。
常會給予老鼠許多特別的任務。
例如辨認各國種類的堅果、
一年期、兩年期到四年期的稻穀風味的差異
他教老鼠作窩，每個過程與細節都不能馬虎
也教他各種雜耍與特技
有時讓他進入老鼠圈圈跑步，
圈圈不斷轉動，老鼠不斷原地跑動，渴望著那吃不到的食物

老鼠有時會心想，馬的，學這些要幹嘛，一定要拿到雜耍老鼠的證書嗎？
有時他似乎可以開始體會渺小的偉大
專心的跑步、作窩、吃穀、喝水

有時他忘了自己本來是梅林，深深地認同老鼠的身份

是的，這是變形術的風險，
若是不夠警覺，變形者會身陷自己變出來的幻象之中，
在海中，許多的鯨豚，他們的內在，其實是那些早已遺忘本質的巫師
當然，許多老鼠也是。

有時，梅林不禁會深深埋怨，這是道友的詭計。
他忍不住恐懼，自己會撐不過五年。

4.

梅林忍不住笑了

為了遙不可及的未來，他讓自己不斷地在當下受苦
那些恐懼、那些疑惑都是幻象
真開心，這是當梅林的時候，無法感受到的東西
是的，這是禮物，要當老鼠時才會有的禮物，
也是他過去世沒有更深入體會的微妙狀態

這個賭，真是荒謬與瘋狂，
梅林知道，自己隨時可以中途退出，
當他覺得品嚐夠了，也許他就會離開。
是啊，雜耍老鼠的證書只是滿足當初的虛榮心而已。
老鼠界的虛榮心。

虛榮的梅林有蒐集奇怪證書的癖好，也許是證明自己，
也許就只是無聊而已。

老鼠想起了自己原來是梅林，沒有一定要拿到老鼠界的高級證書。
可是他也沒有一定得離開。
沒有一定要作的事，也沒有應該作的事。


梅林繼續待在老鼠的外殼裡，跑呀跑呀。
他進入老鼠圈圈，跑呀跑呀。
食物就在遠處，他跑著，但是完全沒有前進，
但他還是跑呀跑呀。

也許他會留下來，也許他會拂袖而去。
他每一個時刻，都在重新作決定。

真奇妙呀，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讓自己開心
真的開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