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22 20:53:45歐老夫子

開課題目~一件令人懷念的東西(下)

然而沒料到百密必有一疏,最大的敗筆,居然是最簡單的東西--我少帶了一套要換洗的衣褲。那時我心裡很著急,猶如故障仍停不下來的擺盪時鐘亂了方寸。

對平常人而言,這不算什麼小事情,但對我這初生之犢剛到他鄉作客的考生,那感覺就像是戰爭時糧草補給被搶奪之後,就會有的一種無心戀戰想逃兵的心情冒了上來。除了著急我衣服的問題,我開始著擔心著,這是否象徵著這次考試不良預兆的源起。

為了降低心裡坎坷不安的焦慮,隔天早上我打回家裡告知家人這邊的情形,以及訴說我現在受影響的心情。輪到我媽接過來聽的時候,我有些怨言地向我老媽投訴著,「媽,都是你啦,我的衣褲少帶了一件,怎麼辦?」當然到最後我得到了一個可以預期的答案:「我爸媽叫我別擔心,告訴我直接在外面買免洗衣褲就可以。」

人生地不熟的台南,臨時要買東西說的簡單做的卻不容易。不過我終究克服了那問題,鼓起勇氣尋找到我的褲子與內衣,就這樣後勤部份得到有效的充分補給,回到旅館房間,我才得以安心地與參考書奮戰下去。

下午一切瑣事終於塵埃落定,我專心地念著書,透過窗外偶爾抬頭望一望天空,傍晚黃昏的景色隨著心境的愉快感覺頗美,一道七彩霓虹也正似乎為我的造訪,而架起歡迎式的顏色隊形。但好景不常,總會有一些不速之客的來臨,劃破了這短暫得來不易的和諧氣氛。

那是一通突然打進來我房間裡的房間電話,最初我以為是同學要問我問題,後來才曉得那是客房服務人員的提醒,他們通知我,在大門會客室有訪客的來臨。

從寢室往樓下走去,「到底是誰?」我心裡一直發問著,最後我猜想著「應該是住在台南的姑姑,這一定是我爸媽的功勞,請她們來前線勞軍,關心他們即將上戰場的姪兒。」然而等到大門自動門一打開,眼前走過來的居然是我爸媽。煞那間周圍的氣氛很難說清,一方面是一種難以言喩無法理解的莫名,另一方面卻有些感動雪中送炭的親情。畢竟屏東到台南真的蠻遠的,更何況我爸媽她們是騎小五十雙載上來的。

「為什麼妳們要上來,卻沒事先跟我說?」雖然我表面上有些質問犯人的樣子,但心裡其實很高興他們來看我。

「早上你不是說沒有內褲,我擔心你不會買,而且買了也會穿的不習慣。所以我就帶家裡的內褲上來了,想說也順便來看看你,我這裡怕你不夠用還多帶一件。所以我就叫你爸就騎車載我,一路從省道騎上來。」我媽還是那老樣子,她的關心總是用直接行動來表達。

「啥!內褲?」

「是阿,我記得這件應該是你穿的,不是你哥的。」我媽她十分肯定,並拿起塑膠袋裡那件內褲高舉著,宛如像個競選舉旗的候選人,很有自信的回答我。

「爸、媽,雖然我知道這一路騎車上來一定很累,但有件事我還是要告訴你們。」

「什麼事?」她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缺的東西是一件衣服跟褲子,不是內褲啦!」有些不好意思的緣故,講這句話我還刻意放小聲,但自己還是有些懊惱著我爸媽怎麼會帶錯東西。

「你不是在電話中跟我講,你缺一件”三角褲”?」我媽此時頗疑問地問著。

「媽,你誤會了,電話中我說的是一件”衣和褲”,只是我用台語講太快的緣故,所以你才會誤會我缺的是”內褲”…..」

那時候兩方面都陷入尷尬不語的氣氛中,但過不久卻也兩兩相視的大笑起來。那一天就在夕陽餘暉,微風徐徐的和緩帶動下,以及爸媽短暫的叮嚀問候之後,這聯考前意外的插曲也就靜靜地畫下了句點。

直到考試結束,那天所有的東西和回憶都隨著時間淡化帶走了,沒帶走的是竟是那件內褲,一直到現在它還是令我難以忘懷,然而我並非把它遺忘在旅館,我只是把它收起來,放在我心裡,它永遠存在我記憶的抽屜裡,這也是我出這篇題目的目的之一。

當然我明白說完這個故事,一定會導致全班哄堂大笑的”笑”果。接下來我們班孩子也會有很多令人莞爾的回應,諸如超人、蝙蝠俠等一連串的突發奇想,展現出他們驚人的想像力。不過我並不要求他們對於這篇故事能有所啟發,內心能有多感動。我希望至少他們願意找尋過去令自己懷念的東西及回憶。就像現在的我一樣,偶爾去造訪一下心中那塵封已久的潘朵拉盒子,永遠記得有件意義非凡的內褲存在我心裡。

我相信在各位讀者心中也會有這樣的東西,這並不用去向別人野人獻曝地去推薦它,只要你在乎它,還記得曾經因為它而受到感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