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的真實年齡已快七十歲,但對外貌年齡還相當在乎,從不准予我們透露她的實齡,只會說自己五十多歲,畢竟歲月催人老真的沒說謊,出賣她的是她自豪的樣貌,在她差不多五十歲時,老態已經開始步步進迫,雖說可使用各式各樣名貴的護膚品來延續她的壽命,但只能拖延,並不能停止衰老,什麼魚尾紋,皺紋,老人斑等都漸現,而她的頭髮也慢慢出現變化,白髮驅逐黑髮,隨著時日增加,白髮漸居上風,由於媽媽的頭髮本又粗又濃密,白髮愈顯眼,人就格外顯得蒼老。

雖說她也是應當有白頭髮的年齡了,但為了不讓滿頭霜雪令她更顯老態;數年前,媽媽下了一個不能反悔的決定,就是染髮,拾回了不少的青春,自信;首次染髮,媽媽是到髮廊染髮的,幾次後,她熟悉了染髮步驟,她就買回來自己親手染,雖比不上髮廊的質素,但媽媽卻很有滿足感,她染的都是褐黑色或深褐色等深色系,之後便常染髮,如家常便飯般,定時定候的大概兩三個月左右,便要作補染的步驟,免得白髮的暴光,有損暫時尚且青春的容顏。

長達著近十多年的染髮,使髮質逐漸變得乾枯,但又難忍不染髮時的樣子,新長出的頭髮顏色與曾染髮的顏色形成強烈的對比,這真叫媽媽煩惱!但好景不常,某次,媽媽因生病而忽略了補染頭髮,數日後照鏡,她突然驚叫,我立即從房間走出來,詢問媽媽為何大叫,她呆住了,並沒有任何反應,只見她雙眼通紅的照著梳妝鏡,後來待她心情平伏,才慢慢了解,原來是她的髮根部份都開始長出白髮了,亦即是以後所長出的頭髮都是白髮了,雖則這樣才與她這年事已高的年紀相配,但媽媽那種由歲月做成頑固兼執著的性格並不服從歲月遺留下來的痕跡,所以還是不斷的染髮,但卻從深色系轉變成淺色系,因為髮廊的專業髮型師說染較淺的顏色,可使新生白髮較不顯眼,又說是因為對比上的因素!雖對新事物接受程度不高,而媽媽亦是一個愛聽專業意見的人,媽媽終於硬著頭皮捨棄鍾情的深色系漂染成較淺的髮色,染出來的感覺不俗,很清新又時髦,但因為染淺色系需要作漂淡過程,所以染髮不久後就令到髮質比之前還要變得枯乾得多,變成枯黃的「啞」色,看起來不僅失去光澤和水份,而且頭髮容易斷落,看醫生後,醫生叮囑她最好不要過份漂染,老人家渴水太小,新陳代謝較慢,染髮後積聚的化學物質很難排解,故較為危險,否則不只導致脫髮,而且更可能會有致癌的危險,以媽媽這般相信專業意見的人來說,她會否停止再染髮呢?答案是「會」,母親不得不服老,終於為了健康的因素,而決議以後不再染髮;不久之前,更將曾染過和汎黃的髮尾剪掉,免得令面色顯得枯黃，看上去只會增添蒼老感。現在的母親銀絲白盡,老態畢現,但卻不期然增加了一份高貴、慈祥的感覺,染髮對她來說真是有得有失,有悲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