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常常翻閱有特別需求人士書寫的傳記,他們透過生命所察覺到的一切,往往為我帶來啟思.上個星期我看完了這本由以手語為母語的作者寫下的聾啞父母家庭傳記時,精彩的情節和動人的記錄,不但好看,還幫助我更深刻的了解手語的獨特性.

幾年前,我在學習手語時,總是不解為什麼手語中抽象的詞彙似乎很少(也問過手語老師)在閱讀過作者的記錄後,我終於能稍稍了解...因為手語的豐盈之處,並不在此.

在本書第三章中,描述作者正苦於不知如何幫助喜愛拳擊賽的父親翻譯收音機中的現場實況轉播,因為年紀尚小的他不知道拳擊賽的專有名詞,更不了解如何把排山倒來而來的轉播訊息立即轉成手語!在面對父親期待的眼神慢慢變成沮喪和挫折時,他靈機一動,把當下拳賽的實況"演"出來,這立刻獲得了父親的熱烈回應,此後,父親非常享受兒子的精彩翻譯,一直到他們家有了電視為止.

所以,這才是手語的精髓所在,作者在"父親的語言"那一章中完整的把手語的特性展露無遺.例如我們形容鼓聲或雷聲,總是被拘限在語言之中,而手語不是固定的僵化的語言,他可以依循當下的狀況加入不同的表現,而真正讓你感到你所聽到這次的鼓聲或雷聲帶來的震撼!也許只有詩的語言能趨近手語,因為詩和手語一樣,總是要破除語言因為固定的使用所帶來的"陳腔濫調",就像作者所說的:

手語是當下發生的,活的"手勢--視覺"型的語言,它包含了手的形狀,手的位置,臉部的表情和肢體的動作...在手語的世界裡,一個手形便勝過千言萬語...我感知語言的方式,從來不是把零碎單元串連起來再構成想法,我是透過眼睛一次吸收所有訊息.

其實,近來我也處於挫折之中,對於一二愈來愈快的手語,我卻覺得無法吸收.而他在詞彙表達上的貧乏也令人憂心.也許我該換一個角度去"欣賞"一二的手語表現,而非先把他所說的轉成文字,再思考他說了什麼.他每次講的時候的投入程度,他的表情,他的手勢,在在都呈現了他對話題的感受.雖然他無法用很多形容詞副詞等來細緻的表示他所思所遇,也許我該訓練自己從另一角度切入他的語言,這樣才有辦法引導他進入文字的世界吧!

 
最後,就以作者的歸納作結(但這本書不僅止於此,所有篇章都充滿了驚喜,對手語感興趣,或喜歡讀傳記的人,都能從本書中得到許多):

文字是頭腦的語言
手語是心的語言
手語就像是一幅美麗的圖畫,可以整個吸收,在傳達意義的當下同時喚起情感;
而書寫文字,我的第二語言,則需透過大腦轉譯.



書籍資訊:父親的手：一個男孩，他的失聰父母，以及愛的語言

Hands of My Father: A Hearing Boy- His Deaf Parents- and the Language of Love

麥倫‧尤伯格 著／大家
出版日：2011/06/30
ISBN：9789866179143
適讀年齡：全齡適讀
一個聽力正常的男孩，如何在失聰父母的養育下長大，又如何面對一個渴望逃離卻又美得難以言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