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納舒家小姐

我連忙的跑過去，看到雪白肌膚的白俄女孩的正面。雖然我也是在外國留過學，見過不少貌似天仙的年輕白種女孩。但是面前的女孩子不算漂亮，只是她看來是書香世家之後，所以走起路來特別溫文有禮。我問：「請問老先生是那個門派的博士，小姐。」

「是中國紅學。」她用純正的廣東話跟我說。

「紅學，是研究紅潮的生態學家囉。」我胡亂回答。

可是她也笑了，停了下來跟我說道：「紅學就是研究『紅樓夢』的學者，你可能以為納普羅舒博士是個外國人，所以沒想到他真的懂中文了吧。也難怪你不明白，因為納舒博士也是渾渾噩噩的。」說完了以後，她就掩著紅唇大笑。她笑起來還會把眼睛瞇成一條線的。

「但是……納舒家族不是都研究博奕論的嗎？」我試探著她，心有不甘。

「嗨，你真是有點學識。可是天下不能每位納舒都研究博奕論吧。」她又說道。「但是老爺爺的確是納舒博奕論的法定承繼人。只是近年他想得太多，想得老人家都瘋了，跟他的先祖約翰納舒差不多啊。」你不期然的拉拉我手，一個外國女孩子很自然的動作。

可能近年我接近外國女人少了，我竟然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三步。

「噢，對不起。」她說。我正想說我沒要緊時，汽車跑來了一位駕駛員，急忙叫喚納舒小姐回到豪華房車裡面去。「噢，再次對不起，我要走了。我叫珍妮納舒，我們有緣再見。」

「我叫小海。啊呀，英文名是……」我急忙向她解釋和交換我的英文名。

可是駕駛員已經來到我的身邊，又說：「小姐明白的，小海。她的中文很好的。」

當然駕駛員是白種人，他的中文就爛得多了。接著他回到駕駛席，把汽車從狹小的後街駛出正街，揚長而去。我一直著看著汽車離去，心裡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老伯伯說的話，就一直在我的大腦裡打滾著。人生真的是一個遊戲，我跟管理員小姐玩的是啥遊戲？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想的東西總是揮之不去。但是今夜我不能胡思亂想，因為我還得回家做好我的工商管理作業，以及馬上就要開動的年終評估『一年目標簡介』草稿。事實上，每年我都很努力的去寫新點子出來，可是每年的評分都顯得很差。我開始覺得『一年目標』並救不到我，而且很容易成功司馬姐的攻擊目標。

因為我的『一年目標』很嚴謹，使用的是醫院用的基準制。好的評估員會鼓勵員工，幫助他們走向遠大無邊的遠景。可是立心不良的人會以它來做挑錯的工具，因為『一年目標』寫的盡是能力以上的目標，失敗率其實是十分高。今年的能力是基準，加於上面的是成績，如果評估人只想踐踏，他們只是把標準放得很高就夠你好受，加上連續否定你的功績，受評人很快就會崩潰，這是納舒老人所指的『遊戲』是嗎？博奕論又能幫到我的甚麼？

大腿和半邊腦袋好像自動運作一樣，不知不覺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五個細長的手指撫著我的大頭，有人說：「聽說大頭的人真是天才來的。」

「那我呢？」我說，回頭看到正在出門的希絲，也就我的老婆和家裡的主母。甚麼叫『主母』我真是沒空說個清楚，總之不是慈禧太后就是了。

「你是醜男人。」她說，微微笑就走了。我喜歡有主見的強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