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21 14:08:20默雨(浩子)

遙拜天都

這一切只是我純粹的想像,或者該說是心底藏的一份渴望。曾經,我深愛過一個女孩,我們最後的一句話是:下輩子見。回家鄉之後,我看著眼前的美景,我想起這個女孩兒;然後寫下我純粹的想像。

忘了是誰告訴過我:天上有個是生命的終得去的地方。

長久以來,我總想像那兒的花香、那兒的水甜、那兒的風輕、那兒的陽光燦麗。晨起,鳥兒停在窗檯上吟唱,像操著法國的口音讀一甜美的詩篇;或是,那純正的北京腔道出細細的歡愉。窗外,露水沾著禾草的末凝成潔淨的珠子,順著微風搖擺早晨第一道陽光的晶亮;彷彿,我聽見了水晶風鈴敲撞著脆耳的樂章,那滋味是要你在陽光透過窗簾的一刻舒服地醒來。

我喜歡在張開眼之後呼吸陽台上的花香,親吻掛在欄杆上的羽裂薰衣草,這是一天開始最讓人殷切的期待。通常,有徐徐的風吹來,越過你的身子,你該感覺到了它繞過髮稍時在你耳邊留下了記號。接著,那風拂動了身後的白色布簾子,輕輕慢慢偶也鬧點脾氣,看來它是不平受了冷落。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伸展筋骨後我會下樓,沿著木板樓梯上的紅地毯走向客廳外的庭院。院子裡立了幾株曾祖父清朝時栽下的油桐,油桐樹下擺的是祖父和父親攜手刨的櫸木長桌,為了省錢這桌子沒放近半根釘子,接連處全緊靠著榫相接。桌邊沒擺椅子,倒是擺了幾顆石頭和掛了張黃藤編的吊床,兩邊緊捆在油桐粗大的幹上。石頭邊有兩個瓦爐子,一個塞在石板底下,一個正烤著黑色的卵石。離瓦爐子不遠處,我將一顆長型的石頭挖了條溝;待會兒,我會在這裡早餐。

順著腳下圓滾的鵝卵石子,我輕踩出同濁水溪水滾轉溪石的聲音,並步向植了睡蓮的水塘。水塘裡的水是大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水沿著竹管蓄入檜木桶,再順著竹管流入水塘。這水沒斷過,但我得防個萬一。除了說這山上來的水冰澈甘美之外,我沒想過能怎麼形容它的滋味,這水是用來喝的,是用來打理生活瑣事的,不是讓我拿來說嘴什麼的。

水塘理的睡蓮這時候才剛要展開,我想它昨夜睡的晚,這時候竟還染著惺忪睜不開花瓣。採密的蜂兒只得鑽著花瓣進入,它該已是習慣了睡蓮花貪睡的個性了才是,見它熟練的進去不一會兒便帶著滿足的笑臉出來,還不忘把香甜掛在嘴角要人欣羨。我也習慣了睡蓮花的脾氣,所以習慣將臉藏進水塘裡鼓鬧試圖喚醒這慵懶的美人;當然,也讓山泉水的冰涼喚醒我稍存的睡意。

玩鬧夠了,我提了桶水並摘了幾朵蝴蝶薑的花瓣,撿幾顆雞蛋,割一點爐壁上掛著的煙薰鹹豬肉。這總和就是我早餐解決的方式。之後,我得換上西裝、打好領帶,到鎮上我上班的地方點算客戶的存款和利息。若是假日,早餐之後,我會上山打些野味,或者划船到朋友的魚場釣幾條肥美的區腰魚。我不擅長釣魚,應該說我釣魚是為了找點放鬆情緒的事做。除非運氣好,要不,想吃魚的時候只好割點煙薰鹹豬肉交換。

中午,當然得是假日,我將換來的區腰魚去除內臟,將魚頭和半身魚肉擺進先前提過的我挖了條溝的長型石頭。夏天伴點野薑花和睡蓮花,沒花的時候則隨意伴點野菜,淹上山泉水,並放入烤燙了的黑卵石,另一半的魚肉則放在石板上混著鹹豬肉一起煎熟。通常,中午的時間,有幾個朋友會來共享美味,我歡迎他們和他們帶來的私釀米酒。下午的時間,我盡量不找事做,我喜歡翻上吊床躺在油桐樹下吃喝閒聊,春天和夏天淋淋油桐花雨。泡油桐雨澡是種享受,是種將時間歸給時間的舒活,該忘了自己的名字,因為此刻誰也不需要名字。

我在這裡獨自生活,獨居的好處是沒人和你爭,這種環境底下,爭是最煞風景的事。忘了是誰告訴過我:天上有個是生命的終得去的地方。我沒去過天都,至少這輩子還沒,這一切純粹只是想像;但我渴慕著去,聽說那兒的一切都是美,可以在那兒找到曾有過的一切。我什麼時候得到天都?我不知道。總之,長久以來,老是這麼地想像:那兒的花香、那兒的水甜、那兒的風輕、那兒的陽光燦麗,那兒有我想見的妳。我這麼想像著是擔心真到了天都也能親近熟悉的一切,我要在那兒和你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