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的漫遊

2016-08-05 23:36:23藍綠藻

端午鬥鬧熱—看礁溪二龍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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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參與了五月份的博物館日活動，在葉永韶老師的分享中得知礁溪二龍競渡的傳統文化，便興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端午節當日特地起了一個大早，為的就是能夠從村民的準備工作中可全程紀錄。

「二龍競渡」是宜蘭礁溪鄉一項已沿續兩百年的傳統民俗活動，由二龍河沿岸的兩個村庄「洲仔尾庄」和「淇武蘭庄」共同以划龍舟比賽的方式舉行，雖說是划龍舟比賽，卻和一般漢族所熟知的比賽不太相同。鄉間流傳，早年平埔族噶瑪蘭人沿著二龍河而居，因為每戶人家的後院皆與河道相通，常有老人小孩跌落河中溺斃，噶瑪蘭人認為這是因為河中的精怪作崇，必須加以安撫，於是每年皆會扒龍船超渡河中的冤魂，後來噶瑪蘭人與漢族混居，祭河的儀式與端午划龍舟結合，競渡的期間也由早年的十二天，漸漸縮減為一天，並訂在端午節當日舉行。

龍船平時置放在「龍船厝」，競渡當天兩庄村民會把各自的龍船請出，我在清晨五點多時來到淇武蘭庄停放龍船的三合院老宅，兩艘龍船已置放在宅院前的晒穀場，全庄老老少少的居民一起陸續著手縛龍骨、繫繩、架舵、插旗等準備工作後，還必須進行「淨香」儀式，待吉時一到全村村民聚集焚香祭禱，才會合力將龍船抬下河道。

下水儀式以後，龍舟會先繞行河道往上游去祭江，由耆老在船首擊鑼控制划船的節奏，河道兩旁的岸上居民也會在路邊設香案祭拜「老大公」。在祭江的過程中，船首擊鑼的耆老會在幾個固定的地點「獻紙頭」，所謂獻紙頭，就是用「經衣」將「小銀」摺成紙團，龍船行進時，奪標手猛然敲鑼，向天空拋出，讓經衣與小銀自然落下，是敬畏老大公、老大媽的重要表現。據文獻記錄，「獻紙頭」是二龍競渡水上祭江最主要的行為，上下兩庄的形式不大相同。

龍船的外觀是民間的舢板船或稱鴨母船，船體兩側會繪上龍身裝飾，競渡的龍船本身並不具有龍頭，但船首、船尾、船槳、尾舵都會畫上太極圖樣，同時在船尾插上寫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字樣的順風旗，這是與一般常見龍船最顯要的識別之處。

「洲仔尾庄」和「淇武蘭庄」的正式競渡比賽下午才展開，村民們各自登上自庄的龍舟綁妥腰帶後，便划至河道中央準備進行競賽，開始比賽前兩隊都有一人站立船上以竹竿舉著一串長炮，待龍舟搖至河道中央便點燃鞭炮，似乎有敬告河中「老大公」比賽將開始的意味。

一開始兩隊的龍舟似乎無心賽局般的悠哉划著船槳，然而奪旗手不時注意著對手的動態，唯有當奪旗手認為有機會贏過對方，才會開始擊鑼，當鑼聲響起，整船的村民就像是受到了神的鼓舞，突然奮力的向前划水。如果對手沒有跟進擊鑼，則是認為這場競賽沒有贏面不能算數，兩隊就要退回原點重新再來，這樣來來回回的周旋要持續許多次，直到雙方都認為公平為止，賽局才會正式展開，由於二龍競渡不同於別地的龍舟比賽，沒有裁判、不擊鼓，完全以雙方及觀眾來論定勝負，因此，誰先佔得先機，兩隊的起跑點是否公允，雙方可是一點都不馬虎。

在觀看二龍競渡的賽事時必須抱有耐心，兩隊在正式對決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會是起跑了又中斷，或是只有一方在衝刺，某種程度來說，這也是一場耐力賽，很可能是為了讓對方消耗體力而演化出的一種戰術，縱使這與多數人看賽事便是為了能點燃腎上腺素的快感相悖。然而，能夠沿續兩百多年前的傳統而不被官方政策同化，就值得我們好好珍惜並尊重這樣的文化，有機會的話，邀位好友同行，坐在堤岸上邊聊天邊觀賞賽局，吹著河面上的涼風看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是歲時入夏一幅恬淡悠然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