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14 21:25:50藍綠藻
海上的人
我記得和大叔開始談話的原因是他的那隻白色瑪爾濟斯,當時是五天馬祖旅行的最後一日,在開往台灣的台馬輪上,長時間面對著一片遼闊乏味的汪洋,約莫只有接近黃昏的海上落日稍稍能夠鮮活人的感官,我站在最頂層的甲板上,靠在護欄旁望著落日餘暉的變化,目光隨意一掃,竟發現有隻狗站到護欄外的壓克力遮雨棚上,怔怔的望著海面,好像也欣賞夕陽到出了神一般。然而那可是高速行駛中的貨輪啊,雖然搖晃的程度不若小船來得大,但強勁的海風卻是四面八方而來,意欲把你身上所有不牢固的東西通通搜刮回去,那隻白色瑪爾濟斯身軀如此嬌小,又站在如此危險的地方,會不會……我下意識的搜尋狗兒附近的人,站得離牠最近的是位一身黑色運動服的大叔,正專心的欣賞落日之美。
「請問……那是你的狗嗎?」強勁的海風讓我不得不扯開嗓子吼。
大叔順著我的手勢看到他的愛犬,驚叫的把牠從遮雨棚上給喚回來。
「萌萌,你嚇死我了,怎麼可以跑去那邊呢!掉下去怎麼辦!我會哭死耶!」
在那場短暫而愉快的交談裡,我得知那是他的返鄉之旅,雖然馬祖老家那兒沒有親人在了,但他依舊每半年回到島上探望一次,我想起東莒那個搬遷一空的村子,猜想是否他來自於那裡。
大叔娓娓道出他的人生觀,並給了我感情上的忠告,我想他的言外之意是,時間如果是一把丈量生命的尺,那麼把丈量的刻度給拉寬了也未必不妥。當台馬輪駛近基隆港,夕陽已落入海平面,大叔抱著他唯一的家人,在步下甲板樓梯前祝我歸途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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