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亞齊的日子（三）
二月十五日星期二，天氣：清晨涼爽，午後高溫炎熱
今天一大清早張小寧便在另一位室友Firlana的打字聲中醒來，一看手錶，天哪。三點半。回教徒的她早睡早起，即便第一次晨禱是五點（或五點半）張小寧努力忽略打字聲繼續睡，竟然還真的睡著，還夢到跟同事去紐約玩發生槍擊案（這教我怎麼睡得下去呢。）Fir小姐仍在打字，張小寧只好拿著水果和電腦到樓下吃早餐。（早上四點四十五分。張小寧只有在大學才有這麼早吃早餐的經驗，還不是因為早起，而是因為通宵在外看電影。哈…）在我邊吃「早早餐」邊打字的同時，四周已經響起誦經聲。

說到水果，張小寧昨天嚐了一種叫Sawo的水果，那是一種感覺上很像釋迦和梨子的綜合體，外表看起來圓圓一顆像馬鈴薯，但一摸卻是軟軟的。昨天張小寧和Dessy, Firlana以及另一位同事Amilia到Banda Aceh一間有名的餐廳(Top Head Restaurant)吃飯。雖是處於海嘯後百廢待舉的狀態，但正因為外國INGO大量進駐，餐廳也不愁沒有生意。（他們真正應該發愁的是，當三個月後印尼政府給外國NGO的停留期限一過，大量人員撤離，餐廳的生意恐怕會大受影響）這家餐廳格局很特別，有點像大舞廳改建，空間很大，擺了有十多張很大的圓桌，前方是有樂團還是卡拉OK的舞台，牆壁上是假花，兩台駕高的電視播的是英文歌的伴唱帶卻沒有聲音，還有一個女侍手拿蒼蠅拍到處趕蒼蠅。（雖然如此，它卻是亞齊境內少有的冷氣餐廳）

張小寧一看菜單發現價碼真不低，（以當地生活水準）每道菜從一元到四元美金都有。Amilia一口氣點了七、八道菜，有沙爹牛肉(Sate Sapi)、炸魷魚(Cumi goreng mentega,強力推薦，超好吃)、炸雞肉(Ayam)、炸春捲、混了嘎哩粉的蚵，還有油炸香蕉粿麵粉外加巧克力醬和起司(Pisang goring keju)，張小寧點的果汁叫melon belanda，（也是一種熱帶水果，看起來像李子一般大小，嚐起來感覺像石榴）原本我們一進去只有隔壁一桌西方人，後來陸陸續續進來好多客人，九成都是西方人，看來這家餐廳在非常時期走高檔路線和算蠻有經營頭腦的。（有的餐廳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價格和品質，外籍人士不去、當地人又消費不起，那可真會關門大吉）

四個女生聚在一塊兒吃飯聊天，當然免不了要八卦一番。來自巴里島，負責庶務的Amilia就說，有個美籍的Program officer叫Michael不懂得共體時艱，竟然還跟她抱怨說，廚房洗碗的海綿應該要每兩天換一次，不然感覺很不衛生。他還異想天開地說，要廚房幫他安排早上有水果沙拉可吃，（他可以自己付錢）美慈在Banda Aceh的辦公室人員有幾十個人，兩個廚子兼清潔，整天裡裡外外快忙翻了，M先生竟然還要求早上吃水果沙拉。（乾脆叫他去吃屎比較快）M先生在台灣教過八個月的英文，卻連簡單的中文會話都不懂。（說實在，張小寧很看不起在當地不學習當地文化的人，台灣有很多這樣的外國人，每天講母語便可賺錢，錢攢夠了拍拍屁股便去遊歷世界了，台灣對他們而言只是個很好撈錢的地方。台灣留給他們的唯一印象是，good food~）

M先生剛到的第一天便跟我的supervisor Dee問起剛回雅加達人員的房間鑰匙，已經打地鋪很多天的Dee不解地說，「我以為你會比較關心前任的人留給你哪些可以工作的電腦或設備，而不是關心有沒有房間睡還是要打地鋪。」看來，M先生的顧人怨不是沒有道理。另一個便是像觀光客一樣的Kith，整天看他進進出出跟不同的人聊天，誰也不曉得他負責什麼計畫，只知道他只在亞齊待一個禮拜，（他的專長是農業，之前負責美慈在阿富汗的計畫，但對於臨海的亞齊有啥幫助，張小寧真的不曉得）今天他要和張小寧與Firlanna一起飛到Meulaboh（八成想說都已經到亞齊了，要把握機會多看幾個「景點」）還有另一個前兩天差點在guest house被強吻的Margreet，張小寧也槁不清楚她是來幹嘛的。M女士並不是美慈人員，也不負責任和計畫，我跟她聊過天，知道她是這邊辦公室主任Diane的朋友，住過亞齊八年，Amilia對M女士常常到廚房白吃白喝頗有微詞，（我們搭伙的人，每餐要付5000Rp，美籍的美慈人員不太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交錢）像Amilia每天自備餐點，也難怪她要對M女士的「暗渡陳倉」大表不滿。

不過，像來自雅加達辦公室的Chris，我們四個女生卻是異口同聲對他讚譽有加，家有三個小男生的Chris跟太太Monica住在雅加達已經三年，（Monica在USAID工作被派到印尼）Chris長得一臉苦樣，但卻是個好好先生。人很安靜，但卻不是剛毅木訥型，挺有幽默感的，他是我的好朋友Dessy在雅加達的上司，像張小寧第一天住在guest house打地鋪，就是他幫我幫床墊、找毯子，非常nice的美國人。（美國人多數很friendly，但要說到nice，呃…鳳毛麟角）

不過，我的supervisor Dee勉強也可算是「鳳毛麟角」一足，工作狂的她常給下屬一種「片刻不得閒」的精神壓力，但她自己身先士卒，每天忙進忙出，讓人沒話說。我跟Dessy都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人類，為何可以連續工作將近十五、十六個小時還是精神奕奕，每次她從外頭走進來經過我跟Dessy的位子便會中氣十足地說hey guys, how is going?之前張小寧還住在第一間guest house時，Dee還把房間讓給我睡，自己繼續打地鋪。這兩天她飛去棉蘭 (Medan) 訓練新人，把張小寧送到Meulaboh做人資整理。

附帶一提的是，張小寧在亞齊住過的兩間guest house都稱得上是豪宅，現在住的這棟有五間臥室，三間（或許還有張小寧沒發現的）廁所，雖是間間以水泥相隔，每道木門質地厚重，但隔音效果仍有進步的空間。窗戶雖是落地窗，但沒有紗窗，只要一打開窗子乘涼，蚊子也就不請自來，抽水馬桶不常見，浴室裡通常有個蓄水槽，供人們沖馬桶和洗澡，在這裡洗冷水澡不是什麼新鮮事，反正也熱得要命。

照片上是張小寧今天搭輕型飛機拍下的亞齊省海嘯受災區的照片。圖中海水淹過民宅和土地的痕跡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