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人在歐洲》
作者︰龍應台
出版社︰時報出版
借《人在歐洲》給我的那位朋友說,龍應台寫這本書的手法比較軟性,並沒有她批評台灣政治那麼難懂。我雖然還沒有看過她的其他著作,但卻覺得在字裏行間滲透著每個台灣人都有的悲情。
以前,我也天真地認為自我只需要「自我價值」的肯定就足夠了。從所謂「國家」恩賜的「國籍」,來界定「自我」是無關痛癢的。對於我來說,「國籍」只是旅遊時填寫出入境申報表上的一小欄而已,所以根本就沒有出過「香港的中國人」還是「中國的香港人」等身份危機。正如在序中七等生所說「種族、國界對於我來說都是沒有意義,我相信人的價值是唯一的價值,那價值是共通的…」
當然,我並不是真的天真,我不是剛說過嗎?「國籍」是用來旅遊用的,在工具價值的層面上還是有意義的。所以,七等生所說的話我不同意一半。而另外一半則是充滿著懷疑︰究竟「人的價值」是什麼呢?所以,無須要董橋、金恒和龍應台澆冰水,這個天真很快就崩塌了。
相信只要是台灣人,都會有一種「受害者」的情意結。這種心態,一半是來自身為中國人百多年來的苦難,另一半來自身為台灣人這五十多年來的迷惑。台灣人的迷惑,大概就是源自他們沒有「國家」的「國籍」。這當然並不是說他們只是因為在旅遊通商上所造成的出入境困難,或是在大小事上遭遇到雖然是中國人,但是沒有中國人的待遇,這些都不足以做成這種廣泛的情意結。而是更深入的,更澈底的自我認同之上。
這種「受害者」的情意結,正如龍應台所言──雖然她沒有直接說──表現在因為自卑所以特別自大的自我形象上,表現在本土政治問題的狂熱的關切上。當然,我並不認為這是因為儒家的思想所影響,把天下的問題都扛在肩上就會只對本土的問題狂熱地關切,剛好相反,以天下為已入的觀念就正正要求人要放眼世界。
所以,台灣人的悲情並不是「已開發」、「未開發」的問題,而是把自我認同放在「國籍」之上,用「國家」、「種族」而界定自我。換言之,就是要從別人的眼睛來肯定自我的存在;換言之,就是一方面討厭別人,但另一方面卻希望獲得別人的認同。
「你有四海之內皆兄弟的想法,但是人家把你當兄弟嗎?」如果我是七等生,如果我這樣回答︰「人家把不把你當兄弟有什麼關係?正如你喜歡一個人,人家不喜歡你,那你就不可以喜歡她嗎?」
那定會是很幼稚、但卻是唯一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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