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27 09:12:10踐實山人

【思想追緝】《蕉風》未來的文學實踐?

一本文學雜誌如果可以被理解的話,理解的基礎不僅僅在於其內容性質,而是取決於雜誌編輯一以貫之的文學理念與文學態度。因為這些理念與態度,我們看見了背後對文學問題嚴肅看待的眼光,文學思想的傳承與創新;並瞭解在不同的文學年代與世代交替過程中,彼此之間的張力何在,未來的文學實踐的重心又是什麼?

復刊後的《蕉風》,在出版了十一期以後,即將邁入500期,始終是值得祝賀的。《蕉風》的意義,無論在文學本身或文學傳播層面上,都佔有一定的重要位置。不過祝賀之餘,也許應該進入一個更大的反思階段,特別是在復刊後,經過幾位編者的輪替以後,《蕉風》所呈現的風格多有轉折,卻始終缺乏一個固定方向盤。這難免迫使人提問:《蕉風》固有的思想、精神是什麼?復刊後的《蕉風》究竟在原有思想與精神基礎上,欲嶄現怎樣的新文學面貌,這新文學面貌傳達了怎樣一種文學訊息,抑或主張?

對於讀者來說,在舊與新的映照之下,確實也需要相當大的調適心理,揣摩雜誌的未來走向,是堅持所謂的“純文學”(相信已不是),是要走向跨文類的“跨文學”狀態嗎(有這種傾向),還是也試圖探索文學的社會性,讓文學伸展到文化,帶動“文學文化”的思考呢(偶爾為之)?

雜誌縱然可以成為編者的實踐場域,然亦不能只遂一人之喜好。在不同的編輯風格轉變之餘,能不能提出一種文學方向或實踐,始終是讀者最為關心的。一本文學雜誌如果無法傳達某種文學訊息,它恐只成為一本文學作品彙集,而並非載有文學觀念或態度的文學雜誌。這或許是現在《蕉風》所面對的尷尬期。

如果說以前的《蕉風》是沿著探索文學的現實性與現代性,兩條軌跡並肩而行的話,那在黃錦樹燒笆以後,現實主義在馬華文學土壤上陣亡了嗎?馬華現代文學開拓出新的文學語言與形式已有怎樣的累積?這些語言與形式又呼應哪些關鍵議題,產生了怎樣的文學影響?如果說有歷史的《蕉風》已建立起一種文學標竿,我們就不能回避在一個新文學時代(如果我們認為這時代已來臨)的“文學責任”,尋找與定義屬於新時代的文學觀念,並確立她的文學實踐的方向。

或許我們太缺乏文學雜誌,以至文學實踐沒有層級之分,她需要照顧太多不同層面的讀者,反而失去了“自己”。對文學問題的提出失去敏銳度,對文學思潮的整體發展缺乏一種觀照能力的話,是無法說服讀者說:文學如何可能。更遑論說逐漸帶領讀者進入一個不只閱讀作品也閱讀作者的方式,一窺作家如何隨著創作與思想的成熟,如何開始進入另一種狀態,即通過文學形式來承擔其作為一名作家的社會責任。在這方面,我們經由村上春樹後期的創作,以及保羅.奧斯特與史蒂芬.金的作品,可以洞悉文學的這一層意義。

七月份,南方學院為慶祝馬華文學館十周年與《蕉風》500期舉行一系列文學活動,活動包括了馬華文學珍藏單行本展、新書推介、文學講座以及電影分享會等。乍看之下,豐富多元,再看之下,突覺得這是一場“文學主題與文學問題失蹤”的慶典活動,而且頗有“賣書大會”之勢,姑且為文發發牢騷。

刊登於《光華日報.眾議園》27.6.2008


圖攝:老聯利
插嘴 2008-07-16 12:09:53

華興先生,

理論上,這個說法沒問題;實踐上,這行不通。
一個有歷史感的作家,且在理念和實踐合一,並不多見。馬華文壇,大概也只是黃錦樹一人,目前為止,他也尚未寫出擲地有聲的長篇。

我的偏見是,他的文論比他的小說往前走一大步。

魯迅後期大量寫雜文去了,想必這文類更能夠迅速和直接的表達他的想法,可見文學作為一種載體,有它的「要求」和「限制」。

至於張愛玲是不是面對了這個問題暫且不說,但中文世界的讀者,會慶幸除了魯迅之外,還有張愛玲這個精神資產。

其實我想表達的是,每一個創作者,都有他們關注的主題,不一定非得對政治歷史事件做出回應,而這,也和「思想請假」無關。若作家寫出膚淺的作品,只能說他程度不夠(原因很多),但不能說他不直面社會所致。

至於台長的那句:「文學主題和文學問題失蹤」比較適合要求一個編者。文學雜誌要有策略性,之前也提過的,文學知識,嗅覺,和人脈是編者要具備的基本條件,但不能以此來比附作者。

以下純粹個人感嘆,評論者若分身(持續而長久的)創作,也許,對「文學」的看法,會更準確和寬容一些。:)

華馬 2008-07-15 03:11:06

最後一句話:你認為,這真的是&quot思考缺乏&quot的問題嗎?(他們真的對馬華文學&quot缺乏思考&quot嗎?或如華興先生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quot拒絕思考&quot?)或者,還有其他面向,而剛好是你們盲點所未見的?

華馬 2008-07-15 02:44:58

針對博主以上的文章:

大致上我都認同&quot蕉風未來的文學實踐?&quot一文的提問.做為半年刊的&quot蕉風&quot如何展現其做為馬華文學刊物的獨特展現?是不是一兩個執行編輯喜好的反映?它未來的定位在哪裡?這些都是值得&quot蕉風&quot同仁思考的問題.

大致上,若要求現在半年刊的&quot蕉風&quot與復刊前雙月刊,甚至更早幾年的月刊&quot蕉風&quot做比較,從時代使命(如果有使命的話),編輯性質(專職和非專職)、出版單位、主事者、作者群,創作環境和形態(手工業vs網路時代)等,幾乎差異極大.難以將新舊等同.而且,做為一本雜誌,我認為,每一個時代都有它不同的使命,一個時代過去了,它的使命也自然的結束,沒有必要為了保住那歷史性,而讓它剩下形式化的茍延殘喘.這讓人看起來覺得殘忍(這不只針對&quot蕉風&quot而言,對所有刊物都一樣)

&quot蕉風&quot最近這幾年,給人感覺是成了一兩個&quot執行編輯的喜好反映&quot,大抵因為它是半年刊的緣故,所以這方面就被&quot放大&quot了來看.縱觀從李蒼,悄凌,張錦忠,梅淑貞,許友彬,或後來王祖安(這是歷來最少個人喜好反映在&quot蕉風&quot上的執行主編,但並不是說沒有)當主編時,&quot蕉風&quot在很多時候都在反映著他們的喜好.電影,歌曲,畫作,攝影都含括在內.裡頭常有三千多字的專欄,其作者,莫不是跟&quot舊蕉風&quot`編者或姚老有密切關係的(如黃潤岳,鄭百年等,鄭百年良樹的山水畫還常成了&quot蕉風&quot的封面,及成為畫廊專輯).但因為是月刊,再加上當時的&quot蕉風&quot還未被視為馬華文化公共產物,只是一個出版社的刊物而已,所以也沒有多少人對這方面有太大的異議.

至於提到&quot如果說以前的&quot蕉風&quot是延著探索文學的寫實和現代性,兩條軌跡並肩而行&quot這話,大致上這是後來者將&quot蕉風&quot放在馬華文學史脈上來評定的認知.卻也成了一個刻板印象.&quot蕉風&quot在這方面的歷史意義,只能放在60年代中到80年代中這階段來說,80年代後期開始,尤其王祖安主編的&quot蕉風&quot,更本就不存在著&quot現實和現代性並行&quot的問題.

其實,我並不太苛求現在的&quot蕉風&quot(竟然有人還以&quot新青年&quot與&quot新蕉風&quot對比,還高調的舉出陳獨秀那&quot辦雜誌要有一種不得不發表的主張&quot,迂闊烘冬的搞不清楚狀況啦,以為他還在五四時期,或在中國大陸?),尤其是半年刊的&quot新蕉風&quot.只是成了半年刊的&quot蕉風&quot,主事者應該要體認到,一份文學刊物,在月刊,雙月刊,季刊和半年刊的差異性,以及其編輯理念和文學方針的不同.

也就是說,做為半年刊的&quot新蕉風&quot,它未來的文學定位在哪裡?當然,它可以不必要去揹負老&quot蕉風&quot的文學史榮耀,更不必要刻意去承擔馬華文學史的使命(舊&quot蕉風&quot在出刊時,相信也應該沒這樣的念頭吧?)只要能辦出它的特色來,大致上就算不錯了.

至於馬華文學館十週年慶祝兼500期&quot蕉風&quot所辦的文學系列活動,成了賣書會,或電影會,而不是擴大成甚麼研討會,我想,自有主辦單位的想法和苦衷.當然,這也涉及到意願,經濟能力,人手的問題.(你也可以以文學專業或理念不足做為要求,甚至認為是一種&quot文學主題和文學問題的失蹤&quot視之,然而,這背後的真正問題到底是甚麼?這才是值得探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