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09 01:14:42踐實山人

【弁言】拉近距離,平等的凝望與對話



《民間評論》第四期〈編輯室弁言〉

一、不做埋首沙堆的鴕鳥

還記得馬來西亞策略資訊研究中心曾經出版一本圖文並茂的書籍,名為《揭開吉蘭丹的神秘面紗》,那時美國911恐怖襲擊事件仍未發生。從書名一看,可謂一目了然,長期以來,大多數華人對回教黨統治的兩大州屬吉蘭丹與丁加奴持有高度的想像,宛如對蒙面的穆斯林婦女所抱持的曖昧態度,面紗背後究竟隱藏怎樣的一張臉,惑而不解。也因為預先認定神秘與難以理解,便產生一種他者的距離感與朦朧印象;許多似是而非的描述,更隨著揣測與恐懼心理,加劇了醜化、污名化,甚至是妖魔化的結果。

911事件之後,回教課題猶如衝向美國世貿中心的炸彈──撞擊、炸醒、震動了大眾,華社愕然驚覺,不管是針對回教國的詮釋權,抑或回教化政策,原來「我們」一直都是被排斥於「他們」論述之外。政治位置上的邊緣是結構性問題,而馬華公會因其附屬的政治身分,只能做表態的工作。當然也有一些例外,如潘永強在《興漢社與回教黨》一文中,讓我們看見了早期華人地方政治所開展的不同形態,未必與主流同一態度。在拿捏與回教黨關係上,非回教徒黨團其實曾作出不少嘗試,但也產生許多分歧。脫離了馬來西亞原來的政治結構,各族政治很難獨立運作。

當然我們更關心的,是一般的民間,到底對所謂的「回教」、「回教國」、「回教化」問題等,有多少的認識,持有怎樣的態度?如今從評論界乃至學術界,從先初的被動理解到主動認識,似乎對回教課題有更多的關注。同時也了解必須建構一套認識我國回教政治的看法,無論是就巫統與回教黨對「回教國」詮釋權的爭議,抑或回教化政策的影響,乃至華裔穆斯林的生存情境,都在在顯示多位作者高度的共識:回教,已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於是,我們無法再作鴕鳥,視而不見,又或自動放棄解釋權,永遠作沈默的少數者。這將使我們無法對當今的回教課題,進行論述或給予有力的回應,特別是無法把非穆斯林的一般反應,傳達至穆斯林社群。其實唯有把種種觀念與政治情狀釐清,才能使我們暫且脫離巫統與回教黨相互對抗的場域,或避免受制於回教黨的反抗論述,繼而設法尋找「自己」一個適切的發聲位置,替當今的回教政治問題整理出一套解釋的框架、可理解的視角。積極的理解,積極的參與與積極的發聲,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並且進行對話。

如陳中和、吳振南的文章,皆注重於理清回教黨的內在結構,從回教國的原則性問題,延伸至宗教化的制度支撐,封德智則討論回教青年運動組織與馬來政治的互動關係。另外,陳利威的《回教化與馬華公會》卻試從三種場域的互涉,審視馬華對回教黨及回教政策所采取的游離與消極態度。潘寶玲對華社領袖所進行的田野調查,在層層問題逼進下,挖掘了一些隱含性或未察的心理狀態與意識,暴露這些因素如何影響他們看待回教問題。饒玉明則探討了回教黨在第十一大屆敗選的原因。

這也是這期《民間》主題論述的用意──「走近回教政治」,從回教國在大馬政治脈絡底下意義的探討,進一步剖析回教黨大藍圖的思想意識形態,以及非穆斯林社群有意識或無意識的反應等,於此理解政治與宗教之間的糾葛,不再作遠距離的觀望,或埋首沙堆,反之主動創造詮釋的場域、對話的情境,無時在做對話的準備。


二、讓犀鳥情牽東西

這期的【副題論述】集中討論東馬的人文社會,主要也是意識到,東西馬疏離的原因也在於「距離」。它不是屬於地理上的意義,而是出自於無可名狀的心理與思想意識。東西馬的華人社群,長期處在一種疏離與隔閡,更遑論說要去認識其他的原住民社群。這使「馬來西亞」的版圖,先出現有條明顯的東/西邊界,然後再出現族群的邊界,相互凝視,卻互不理解。《東西馬文化人交流座談》算是一小步的對話開始,但我們總希望不會一直或長時間停留在「第一步」,像我們喜歡誇口卻是永遠停留在「第一屆」的各種研討會。於是如何理解箇中造成陌生化的原因,並尋找持續互動與溝通的動力,便極為重要。

也許首要建立的是理解的基礎。黃孟祚的《民間地圖繪製的風險與良機》,精采的論述地圖的製定與權力的關聯性,如何影響砂拉越原住民的活動權益,於是原住民自己繪製了社區習俗地地圖。這有助於我們理解東馬原住民的生存狀態。田農以家常敘說方式,娓娓而論砂拉越的華文報的發展,是理解東馬華文報一個重要的側面;蔡增聰則從《砂拉越華人移民與社會1868─1917》這本書,論及砂拉越華人的研究,唯可惜的是,缺少了有關沙巴社會的論說,希望來日有心者能補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