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27 12:40:25哲青
《文字因》－不須惆悵怨芳時（一）
盛世的絕代丰采已成往事，晚唐的絢麗華美，是長路將盡的迴光返照。
以前，只覺得杜牧聰明、顛狂。年少時的他放達不拘，連求個功名都是文學史上最風發的瀟灑。他將一手絕妙好文《阿房宮賦》送給太學博士吳武陵，博士驚為天人，跑去找當年的主考官崔郾，希望給杜牧安排狀元，崔說前四名都有人了（這是什麼樣的科舉文化！），只能讓杜牧舉為第五名 … 事實上，當年的進士中，除了杜牧，全都藉藉無名。
依據唐朝制度，考取進士後，還要到吏部（大約是今天的人事行政局）去應關試，才能得到官職。杜牧到長安後，又趕上皇帝主持的制舉考試（高考），杜牧應考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結果被錄取。
少年登科的杜牧，没有不可一世的狂妄，那年他留下了見心明性的《重登科》：
星漢離宮月出輪，滿街含笑綺羅春。
花前每被青蛾問，何事重來只一人?
張愛玲說過：成名要趁早啊！要是晚了，成名也就不那麼痛快。一生苦吟的孟郊，在登科後寫下了這樣詩句：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好一句「一日看盡長安花」。
歴經千辛萬苦後的雲破天青，的確值得馬蹄輕疾的快意張揚。我相信當時孟郊就像今天在街頭飇風少年一樣，騎著快馬，在長安的街頭引領長嘯；更戲劇地，還有五十四歲才中進士的范進，喜極而瘋，在街上狂呼：「我中了！我中了！」
在相形之下，杜牧的滿街含笑綺羅春，是按捺激動的含蓄內斂。
這年是大和二年，西元828年，元和詩壇的活潑銳氣漸漸消沉。杜牧出現在偉大的文學道路上，為晚唐的夕陽殘照留下清遠悠然的關門聲。
上一篇：《文字因》－霜洗水色盡（四）
下一篇：《文字因》－不須惆悵怨芳時（二）
(悄悄話)
2024-01-21 14:37:33
(悄悄話)
2021-06-28 14:33:07
(悄悄話)
2020-05-10 23:3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