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02 21:08:58哲青

【台北故事集】-如果天知道

  連日的陰雨,讓我想念起港都故鄉的熾烈陽光。

  最近我又迷戀回宗教音樂(韓德爾、海頓的神劇、巴哈的清唱劇、貝多芬的莊嚴彌撒、莫札特與佛瑞的安魂曲 … 乃至於在沙烏地阿拉伯買的那套『可蘭經全輯』),可能是覺得自己應該要被淨化一下 …

  向來偏愛那些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音樂作品。所以每當覺得心裡卻少了點什麼時,就會把那些充滿抗爭、控訴命運作品挖出來聽。年少的時候很愛柴可夫斯基,總覺得人與命數之間的拉鋸就像他的第五號交響曲般悲壯,卻又充滿纖纖詩意。

  不過總是覺了缺了什麼 … 直到遇見了貝多芬 …
  第一次聽到貝姆指揮維也納愛樂那張第六號交響曲時,當場熱淚盈眶。原來對生命的熱愛是如此的溫柔蘊藉,充滿感性與頂天立地的自信。真的!當下人生觀就變了 … 我有一種想對貝多芬下跪的衝動,假如有個「貝多芬教」,我一定馬上變信徒。

  就這樣,多年來支持我走過來的無形力量,陪著我浪跡天涯,萬水千山。當時只有一台俗到不能再俗的CD隨身聽(應該有很多朋友看過那台機子吧!),是它陪我渡過許許多多風雨飄搖,在異鄉顛沛流離的日子。
  聽了那麼多天聖樂之後,我發現有兩張一直重複在播:海頓偉大的神劇《創世紀》,和貝多芬無可比擬的《莊嚴彌撒》。

  《莊嚴彌撒》,貝多芬說這首曲子不是為了宗教儀式而創作,純粹是為了想用彌撒曲式說出自己的話。正因如此,這首彌撒是不能被教會儀式使用的,它是一首表白心靈的純粹音樂。這首曲子的天人交戰,絕不亞於聲嘶力竭的第五號『命運』,狂飆熱烈的七號,或是榮耀的九號『合唱』。
  《莊嚴彌撒》中有一個明確的主體,就是與「他者」—上帝之間的抗爭。當第一曲「垂憐經」一出,你就立刻可以聽出那種吶喊,是抗議命運不公的憤慨,向容許命運不公的造物主吶喊的心靈交戰。

  從頭到尾,七十九分三十一秒(克倫培勒一九六五年的錄音),貝多芬在抗爭中祈求寧靜、在悲憐中祈求勇氣、用華麗的鋪陳榮耀上帝 … 即使如此,歌頌時突然聲量急遽轉弱的收音,彷彿是要提醒上帝,因為人仍在悲劇中,歌頌難免有點不甘!

  我突然想到,東方音樂元素中少見「憤怒」的真情告白,也没有吶喊式的激動。我們習慣將人世的悲歡離合,以「哀怨」的曲調帶過,視無常為恆常。那種如泣如訴的怨懟,靜靜地宣洩,像是月光下的溪水緩緩地流。没有申命抗辯的對象,只有無盡澈骨的悲涼,認命後的壓抑。

  《莊嚴彌撒》裡面有句禱詞是這樣的:「Von Herzen - möge es wieder zu Herzen gehen.」-『生於心,而又念向心』。支持我們走下去的力量,來自我們對生命的熱愛,不向宿命低頭的堅持。

  聽過這樣的音樂後,我想,即使明天仍下著雨也無妨吧!
(悄悄話) 2012-06-06 16:39:48
(悄悄話) 2012-06-05 21:51:07
(悄悄話) 2012-06-04 23:0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