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若精舍．柳藏經

提婆達多曾經加入釋迦佛的僧團，但是後來因為意見不合與權力鬥爭，另外成立教派。提婆達多死後，其教派並沒有因為他死亡而解散，東晉法顯、唐代玄奘遊歷天竺時，還曾看過此派活動。法顯、玄奘記載提婆達多派只供奉過去三佛，獨不奉釋迦文佛（釋迦牟尼）。

提婆達多宣揚五項苦行規定，這五項規定不被釋迦牟尼佛所接受，後世稱為提婆達多五法、天授五法或調達五事。

【提婆達多的「五事」】

根據《增一阿含經》《大智度論》等記載，提婆達多（Devadatta）曾提出五種修行規範，想要求佛陀讓弟子們都必須遵守：

① 「盡形壽應為住蘭若者。至村落者罪。」住於林中，不入村落。

② 「盡形壽應為乞食者。受請食者罪。」常行乞食，不受邀請。

③ 「盡形壽應著糞掃衣者，受居士衣者罪。」著糞掃衣，不受人施衣。

④ 「盡形壽應為樹下住者。住屋者罪。」樹下坐，不得屋舍。

⑤ 「盡形壽應不食魚肉。食魚肉者罪。」終身素食，不食魚肉。

盡形壽的意思就是一生，佛陀沒有完全否定，而是說：這些做法若有人願意自願行持，值得讚歎；但若強迫所有弟子都必須如此，反而變成偏執，不合中道。

【佛教對素食的基本態度】

原始佛教（巴利經藏）佛陀允許僧人食用「三淨肉」（不見、不聞、不疑為自己而殺的肉），重點在於「離貪嗔癡」而不是食材本身。

大乘佛教（尤其中國、東亞），後來因慈悲與護生思想，逐漸強調素食，特別是《楞伽經》《大乘涅槃經》等都強烈反對食肉，於是漢傳佛教幾乎都推行素食。

藏傳與南傳佛教，仍保留食用三淨肉的傳統，尤其在高寒或資源有限地區，僧人若不食肉會很難生存。

【會不會「陷入提婆達多的困境」？】

這要分兩層來看，進行分析。

第一從個人修行層面來看：若有人因慈悲心選擇素食，這是值得讚歎的自願行持，不會有問題。

第二從制度層面來看：若有人主張「所有佛弟子必須吃素，否則不是佛弟子」，這就和提婆達多當年的執著相似，這不是素食本身有錯，而是「強制要求，否定中道」才有問題。

所以佛教提倡素食，若是基於慈悲心與方便，是很殊勝的行持；但若把素食當成唯一標準，甚至強制他人，便會落入提婆達多式的偏執。佛陀的原則是「中道」——既不縱慾，也不苦行，讓眾生依自身因緣選擇最適合的方式。

【各種佛教宗派與素食觀點】

南傳佛教（上座部），按《巴利律藏》明文規定，接受三淨肉（不見、不聞、不疑為己殺），不強制素食，泰國、緬甸、斯里蘭卡等地僧人多接受信眾供養，常含魚肉。

藏傳佛教，依《律藏》傳統；但《楞伽經》等大乘經有素食主張，理論上允許三淨肉，但大德常鼓勵素食，因地理寒冷缺蔬果，傳統多吃肉；現代許多上師提倡素食（如達賴喇嘛後期改吃素）。

漢傳佛教（大乘），就《楞伽經》《大乘涅槃經》《楞嚴經》強烈反對食肉，強調素食，以慈悲不殺生為根本，中國、台灣、越南、日本部分宗派僧人多吃全素；寺院齋堂必為素食。

日本佛教（大乘，但受歷史影響），受政府改革影響，不完全依經律，傳統強調素食，但自明治時代起，僧人可婚娶、吃肉，如今部分寺院僧人仍素食，但一般僧侶與信眾可吃肉。

韓國佛教（大乘），同屬大乘慈悲思想，僧人嚴格素食，並以寺院料理（韓式齋飯）著名，寺廟供齋食，不含五辛（蔥、蒜、韭菜等）。

簡而言之，南傳與藏傳佛教允許三淨肉，不強制素食。而漢傳與韓國佛教幾乎全面素食，視為修行的慈悲實踐。然而日本佛教，雖然歷史上大乘素食，但現代因政策轉變，僧侶多已不守全素。

提婆達多在原始佛教中犯下五逆重罪，破和合僧，背叛佛教，設計謀害釋迦佛，是極為負面的人物。《增壹阿含經》記載提婆達多在地獄中「身體苦痛如斯」。大乘佛教的《妙法蓮華經》中，則紀錄提婆達多亦被釋迦牟尼佛授記，將來成佛。

有些佛教典籍說，其實提婆達多是來示現作反派角色，讓眾生體悟作五逆罪者會墮落地獄，雖然受地獄苦報，但很快化現為菩薩，上升佛國後，很快再受生到下一個即將有佛出世的國度，再度示現障礙未來佛的角色，這是提婆達多累世的發願的菩薩道，在《大方便佛報恩經》中說過去諸佛皆有提婆達多，而提婆達多在阿鼻地獄中「如比丘入三禪樂」。

雖然提婆達多提倡素食，但本身破和合僧不守戒律，死後身受地獄報，看來除了素口，也要守戒齋心，雖然說食肉有食肉的業報，但變成盤中飧的動物，也有牠的果報，佛陀不堅持素食的習慣，卻也以功德迴向體貼眾生，讓受報的俎上肉眾生，能夠超拔惡道，不在三惡道輪迴流轉，這才是真正素食者慈悲所在。

（柳藏經于蘭若精舍2025/9/11）